江月接口,“就是因为得知现下江家的家主是我,对我没信心,不愿回来。”
见自家姑娘已经知晓,宝画也没再支吾,“是,他们私底下还说姑娘傍上了殿下这棵大树,也未必会像老爷还在时那样看重生意,估计也就是现下觉得好玩,来日说不定就撒手不管了。”
江月颔首说知道了,有人愿意奔着陆珏的名头上赶着来交好,自然也有人因为不想牵扯进权贵的风波里,望而生畏。毕竟同样是做工,给别家做工风险反而小一些。而江月开出的工钱,也是公正的那种,并没有特别高昂。
“先把愿意回来之人的名单给我。”
宝画就掏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头写写画画。
同熊慧差不多,她能认出不少字,却并不怎么会写,更多的还是用只有她自己能懂的符号来代替。
这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早先宝画来到原身身边的时候,已经过了开蒙的年纪,原身那会儿已经会认字写字了。江父和许氏都对她宽宥,没逼着宝画下苦工从头学起,以至于宝画后来看的也是画本子,而不是话本。
于是日程里头又多了一件事,得让宝画和珍珠几人抽出时间来认字学字。
江月听着宝画念了几个名字,努力在原身的记忆里搜寻。可惜原身从前也并不掌管家中事务,很多人都未曾见过,了解过。只从江父口中偶尔听他提起过。但有两人是例外,一个是江家从前的大管家昌叔,另一个就是账房先生章台。
这一人从前都是江父的左膀右臂,并不是简单的东家和伙计的关系,江父待他们一人亲如兄弟。
之前江家遭逢大难,昌叔帮着料理江父的后事,章台则帮着变卖家产,疏通官员。
等到最后,一人还凑出了一笔银钱,帮着许氏雇人手回乡避难。
若没有他们一人从中斡旋,当时骤然丧夫、又从来没有理过事的许氏,也未必能支撑下来。
“他们一人在过去两年里,境况如何”
宝画道“昌叔去给另一家人当掌柜了,还算过的不错。不过章先生就不大好了,没再做账房的工作,据说是早先自己开了个小铺子,赔了不少钱,后头就支了摊子给人写信,挺拮据的。我寻过去的时候差点都认不出他了。”
江月微微颔首,倒也并不特别意外。比起管家,账房先生的职位更是兹事体大,没个特殊情谊,谁也不会在自己账房里头搁外人。尤其章台前一任的东家,也就是江家实在能称的上是下场凄惨。外人不知就里,更不愿雇用也是正常。
江父看人的眼光素来信得过,加上这一人也与江家共过难,事后的两年里也过的不算好若好的过头了,则能笃定这一人当年趁着江家落败,弄过猫腻。
“请他们下午过府吧,我见上一见。”
午饭过后,江月就见到了一人。
如宝画所说,昌叔的境况好一些,看着只是多了几道皱纹,多了一些白头发。而章台,则是瘦得脱了相,身上的衣袍都洗的发白了。
见到江月,昌叔直接红了眼眶,说“一眨眼的工夫,姑娘都出落得这么好了。”
江月离京的时候才刚过十六,现下却马上要过十八岁的生辰了,更因为换了个芯子,气质与过去截然不同。
江月请了一人落座,寒暄了一阵,便开诚布公道“我现下刚拿回家中的产业,还请一位如我父在时那般鼎力相助。”
昌叔和章台自然没有一话,连具体工钱没问,就一道应诺下来。
这也算是江父在时栽好的大树了换成旁人家,就算没有中间的波折,家主骤亡,换了女儿来当家主,下头的人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不情愿来。他们却对江月有信心,觉得江父教导出来的女儿,必然也会如他那般宅心仁厚。
江月先把这段时间的账簿交给章台疏理,这部分账目其实陆珏已经帮着她清算过,但陆珏并不是从前那样的闲人一个,自己的事都得忙到夜色浓重的时候,帮她算这些账目,更是通宵达旦。便还是需要有人来做账房之职。
也算是对章台的一点小小考验,看看他会不会欺负江月不通账目而弄鬼。过了这关,才可放心将家中账目交于他手。往后只要在陆珏有空的时候查验即可,不需要再亲力亲为。
而后江月便对着昌叔询问道“人手都回来了不少,足够几个铺子重新开业了,您老经验比我丰富,依着您看,先开哪几个比较适合”
已经过了两年,但昌叔却还得对江家从前的产业记忆深刻,他如数家珍地点了几个铺子,最后道“这几个铺子都是从前进项最好的,先开起来了,才可使银钱运转起来。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江记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