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少年看江月他们方才都特地换了衣裳,才进去诊治动刀,此时就也没说立刻要去探望,而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说回去凑上半份汤药钱,就离开了。
有个腿脚不好的大娘,姓李,就住在附近,每逢阴天下雨就来江记做推拿和艾灸的。她实在忍不住了,慢慢地走到江月身边劝道“您怪我老婆子多嘴吧,我们都知道您是医者仁心,济世为怀,但是来日您您不介意这些,但是”
但是若是皇家介意呢他们也不想江月为了给普通百姓治病,而自己受挂落。
“我们殿下就不是那样的人”蒋军医出声道“我师父从前在三城的时候,什么样的伤兵没治过缺胳膊断腿的,那都是常态,都是在殿下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你也说是从前了。”
“是啊,昔日是殿下,来日可是这男人呐,登了高位就容易抖起来,更别说是那个位子。说不定往后就只想把医仙娘娘关在深宫大院里。”
“那不然医仙娘娘给人看病的时候挑选一下,只治女子”
街坊四邻七嘴八舌起来。
知道他们是在替自己操心,尽管这份操心是有些多余的,江月还是感受到了。
她正要开口,就听一道朗润的男声道“医者面前无男女,病人就只是病人,何须分什么男女”
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身着白袍、面容昳丽的男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人群后。
陆珏之前并没怎么来过医馆,许多人都不认得他,但他已经不需要再掩藏什么,通身难以言说的气度,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在众人生乱之前,江月提起裙摆快步迎了上去。
陆珏牵起她一只手,扶着她上了停在街口的马车。
“怎么现下有空过来了”江月把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近况看着不大好,瘦还是其次,现下眼睛里更全是红血丝,眼底青影浓重,不知道多少天没合眼了,一边询问,江月一边给他搭了个脉。
陆珏乖乖地由她诊脉,“再不过来,百姓们要以为我是登了高位就抖起来了。”
江月好笑道“回京之后你鲜少露面,他们不知就里,按着其他男子的行径猜度你而已。”
说话的工夫,他也诊完了,也幸好,陆珏的体质异于常人,从脉象看只是轻微的疲累,好好休息几日就能彻底缓过来。
“身子再好也得休息。”江月捏了捏他有些硌人的腕骨。
陆珏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只能出来一会儿,说完正事儿就得回宫了,会好好睡一觉的。”
说着话,他将圣旨交到了江月手上。
需要给江月的,那自然只有封后的圣旨,江月惊讶道“这么快”
国丧满二十七日后,陆珏才能举行登基大典,而后才能封后。
“不快了。”自己签发的圣旨,陆珏随意就打开给她看上头的日期,“我把登基大典的日子延后了几天,再把立后的日子提前了几天,并在了同一日。”
“文大人他们同意了”
陆珏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一开始不同意。说万事都得有个先后,再急立后也不必急在同日进行,让百姓听说了,还当咱们大熙往后是帝后同治。尤其是礼部尚书那小老头,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说办不了,实在是办不了。”
江月颔首道“先帝就是耽于女色,掏空了身体,他们自然担心你重蹈覆辙。礼部尚书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些个流程都得他来操持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文大人他们还好说,我也跟着他们学了一段时间门政务,近来也在处理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有先帝作比,他们对我感观不错。我也不提我就是存着要昭告天下、帝后同治的想法,只提咱俩的婚事是先帝在时的旨意,胡诌了几句说先帝临终时提过,想看我早日成家。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来日我为君,他们为臣,也不好闹得太僵,倒是礼部尚书”
说到这,陆珏无奈地弯了弯唇,“这小老头哭是真哭,比星河还能淌眼泪,我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就好声好气地说流程上可以精简掉一部分,劳烦他近来辛苦一些。他看到我现下这番模样,自然也不敢称什么辛苦,便应承下来了。”
敢情他现在这副累得随时会倒下的模样,也是刻意为之。
十日之后,大熙迎来了新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