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殿下也待了两三年才下山,我这样的,没个十年二十载下得来么”她听出了他话中迟疑,也亲眼见过那罪业道之中的无限悲凉,“我不要。”
“那指环非善物。会侵蚀的不止是肉身,一旦戴回,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他眉目生来温煦,一旦肃然,威严不经意摄人,柳扶微心头一颤。
可她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长安,回到亲人身边,哪能甘心
“那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司照终究没有告诉她,脉望择主乃祸世之主。
看他一再沉默,她抽开手,道“殿下永远都是这样,想答就答,不想答就可以三缄其口。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自己会承担的,殿下总想擅自替我做决定,与这萧辞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可谓将蛮不讲理发挥到了极致。
司照双眸抬起,“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关在神庙之中才能活命,那与被关在这金丝笼中有什么分别如果只有待着那种不见天日地方才能活着,我宁可早早死了好。”
这里的天,也配合着黯淡了下来,太孙殿下柔和的眉眼仿佛开始变得模糊,陡然间,阴天白幕下,天地剧烈晃动,周遭一切倏然分崩离析,包括脚下的土地
她看到太孙揽身而来,一切都反应不及,只记得忽来一阵狂风呼啸,身子一轻,混沌的梦影被彻底搅碎。
柳扶微听到有人换她。
“阿微”
“阿姐你听得到么”
意识逐渐恢复清明,她迟钝睁眼,转眸,发现自己躺在家中床榻上,边上围着许多人,有阿爹、柳隽还有姨娘
而那单手搭着她的脉的人,是左殊同。
屋内一位年轻道士为她把过脉息,道“柳小姐已开始退烧,意识看起来也已恢复,应无大碍。”
柳扶微听他们一来一返说的话,方知她在这书中来回半日,于戏外,居然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她脑海里还沉浸在书里的最后一幕,本能左顾右盼,遂问“太孙殿下人呢”
屋中静默一瞬,左殊同道“已被接回宫去。”
柳扶微道“他人可还好”
柳常安顾及有外人在,即道“太孙殿下自是无恙,你且谢过这位风道长,若非是他及时赶到为你安魂,今夜怕是也难逃此劫。”
那年轻道士连连摆手“我到之前,左少卿已然破解梦仙。”
柳扶微惑然道“救我的,不是太孙殿下么”
那风道长道“殿下自是有救你之心,但他亲自躬身入书,将自己也置身危局之中”顿了顿,“多亏左少卿凭如鸿剑强行破开书中幻境。”
左殊同道“是殿下在书上设过一道破禁制的符篆,我方可通过破符的方式破解梦仙。”
原来马车将到大理寺之际,左殊同撩开车帘,一眼看出了情势,当即出手。待二人脱离险境,司照当先醒转,只简单交待了书中境遇,整好宫里的人也赶到现场,听得太孙殿下竟也中了摄魂术,唯恐对其有什么损伤匆匆带其回宫。
柳扶微道“就算你们没赶到,太孙殿下也能带我出来的”
柳常安朝她瞪去一眼。她又问“阿萝还有阿蛮呢”
周姨娘道“他们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没什么大事,这怎么,好端端的就你一个进到什么书里,老爷,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儿”
柳常安做了个中断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