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照清醒时,天光大亮,汗水湿透衣衫。
卫岭守了他一夜,见他醒转近上前来“殿下,你醒了,现下感觉如何”
司照视线受限,微眯着眼辨了一圈周遭,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时,先是松了一口气“无妨。”
他总是说无妨,卫岭却余怒未消。
昨夜唯恐太孙有失,他一夜盯梢,不时降温、不时搭脉,若非是太孙躺下前三令五申,他早就唤来太医。
卫岭道“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昨夜殿下指尖一度泛出红光,我差些以为要出大事,细看才发现是一线牵殿下,一线牵乃是系于心脉的法器,多为夫妻才用,你这就牵在柳小姐身上了,倘若被贼人察觉,对方也可利用柳小姐随时侵害殿下”
司照低头去看指尖的一线牵,仍泛着淡淡红光。
说穿了,这一线牵乃是透过手指,将自己的命脉与对方相连,既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打开心脉,传输灵力,也可以在对方遇危险第一时间感知。
但一线牵如此异样,只怕他昨夜发热迷糊之际,曾开过自己心域
莫非昨夜并非做梦,而是柳扶微入了他的心域
司照身体僵直,喉咙哽住一般,说不出话。
他曾两度随她进过别人心域,此刻细想,自然可以辨别这其中和梦境的区别。
答案不言自明,果真不是梦。
他昨夜发热,昏昏沉沉与心魔对抗,陷入一团黑暗当中。
哪知转头时见着她,只当是自己入梦,便想,既是梦,他是否就可以不再拼命克己慎行、遏制自己的念想、顾忌她的感受了
从她选择与左殊同离开,他始终在控制自己,直到看到她的一瞬间,渴望伴随着怒意在黑暗中滋长。
脑海里仅余一个想法。
他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天地里,从头到脚,不能让她再产生离开的念头,不能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缠占她,肆无忌惮地做他想做的事
直到周遭一切随着欲念漩动,被他苦苦封在井窖里的另一副面孔,不受控制地探出头。
可现下方知。一切并非是梦,是切实发生在自己心域里的。
司照不敢往下细想,她在经历昨夜之后,会对自己作何感想。
或是她还肯不肯回来,做他的妃。
他闭眼,惊涛骇浪重新敛入心底“她本与我命途相连,我自得确认她的安全。”
语意听着平静,绕着一线牵的指尖轻抖,还是泄露了他的失衡。
卫岭一心惦记着要帮殿下把柳扶微抓回来,但殿下不开口,这种话也不敢再提,只道“今日的伴读擢选,理应由殿下亲自出题,现下”
司照揉了揉眉心,强行收敛心神“以令焰为由,先暂停几日,若期间有人想要离开,允。”
卫岭一听会意。殿下还是想等柳小姐回来。
“属下明白。”
乌云沉沉。
甘露殿。
圣人捏着左殊同所写的折子,盯了片刻,放回桌案上“如此说来,昨夜左殊同欲将妹妹带走时,阿照出手相拦了”
姜皇后颔首“起先,臣妾还没太留心,只当是阿照同左少卿起了什么嫌隙,但左少卿一说他妹妹想走,阿照当场变了脸色,臣妾就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