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位柳御史家的千金是国色天香之姿,皇太孙为她害了相思病,正是为了她重返朝堂,也有人说,这位柳小姐乃是妲己转世,必会有祸国殃民之危
外头沸沸扬扬,传闻中的准太孙妃浑然不知。
她精神恹恹躺在承仪殿一整日了。
既非染了风寒,也没有生病,更没有受到什么人的欺负。
事实上,打从她这次回宫,每日见着的人除了殿下之外,也无非右卫率的侍卫、贴身侍奉的宫女。东宫内,太子从未露面,东宫外的,最多就是姚少监派过人来量制皇太孙妃冠服、或是商仪局的嬷嬷来教习大婚时赞跪礼仪。
就这种,卫岭都还要全程旁观,那一瞬都不错眼的架势,仿佛一个不留神对方就能射出毒箭、或对着她洒出一盒暴雨梨花针的节奏。
起先,柳扶微觉得比起晨昏定省同长辈请安或学习宫规礼仪,眼下这种被太孙殿下闭门谢客的状态也颇为省心。
反正承仪殿的藏书任她览阅,各式膳食点心也应有尽有,只要没有下雨也可尽情在院里赏花逗鸟只要不离开承仪殿,一切时间凭她自由支配。
皇太孙本就有为圣人分担政务之责,大婚在即,一应执事礼聘也需他过目。是以白日,他常常不在东宫,饶是如此,每日膳食都会与她共用,入夜后,也尽量看她就寝方才安心回殿中处理政务。
本来,她觉得当日左殊同盯她的法子已是足够夸张,怎料司照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初时还觉得小题大做,直到有一日午睡,她隐约间感到屋外突降大雨,迷迷糊糊间睁眼,就看到司照立于她床榻前,肩头淋湿,雨珠从他的靴尖滚落。
司照淡笑着说自己只是忘了带伞出门。
后据卫岭说,太孙殿下本要出宫,看到天色方才立刻赶回,唯恐令焰会在此期间趁虚而入。
世间男子千千万,要说体贴入微到极致者,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但不知为何,得悉的当下固然感动,过后,心思却莫名更沉了些。
柳扶微渐渐觉出不对味来了。
她会在看到陌生的宫人会心生警惕,察觉到阴天会自觉留在屋中,不愿意临近有水的地方,一想到就连太孙殿下都会如此忌惮令焰,脑海中就会不断重现令焰对她说的那些恐吓言语,想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神明风轻,还是不知道的地方等着自己
昨夜,她甚至不等到太孙殿下来她都睡不着觉。
她开始迷惘。
原本那日,在选择太孙殿下的那一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应是相信的,相信世上唯有太孙殿下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相信唯有殿下能带她挣脱困局。
若要说顾虑,大抵也是入宫之后,会否遇到各式艰难险阻以及危境。
眼下,就连这唯一的顾虑,也被殿下所垒砌的城墙隔档在外了。
他待她无微不至,不曾有过一句重话,温柔更是到前所未有、如梦似幻的程度。
这样的好,仿似一层薄薄的纱,看不真切,让人下意识担心风会吹跑。
短短不到几日,她感觉到潜移默化间,有什么在悄然发生变化。
只有太孙殿下在她身边时,才能感觉到片刻心安。
她习惯接受太孙殿下这种全方位的守护。
习惯于依赖。
可是,她好像并不开心。
心底某一处,在说不对劲。
半章,还有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