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照唇线不由自主地抿直。
兰遇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挪回到他身旁“我也是被情根霍霍过的人,怎会不知你心中顾虑不愿拿回情根,可不止是怀疑自己的心,更怕一笔勾销。唯恐两不相欠,失去这唯一的羁绊了。对吧”
司照脸色微沉,否认“不是。”
“哎你怎么比我还没自信啊还是说,你真如传言一样,在意那个左殊同”
“没有。”
“你放心,微姐讨厌那姓左的还来不及呢。”见司照终于瞟过来,兰遇神神秘秘地一笑,“告诉你也行。我最近不是经常来不夜楼玩儿嘛,就从席芳那儿听来一件事儿,就去年城门前他逼左殊同选剑还是选人那一出,其实那会
儿,他也给微姐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具体的来龙去脉我也说不清。总而言之,当日席芳想搞到如鸿剑,本意是为了制衡左殊同,他也不愿伤害无辜,所以事先给了扶微一枚带了毒针的戒指,只要她肯刺伤左殊同,就答应不取她性命。可谁让咱们微姐人美心善呢,那毒针她根本没用,反倒是左殊同不肯拿剑换人,你说,这换谁谁不寒心呢”
兰遇宽慰地拍了拍司照的肩,“以咱们微姐的性子,哪能看得上他啊,所以啊哥,你根本不必有这些担忧的。”
说者无心,兰遇哪知回长安后他们三人发生过的种种。
室内明灭不定的烛光落在司照的脸上,然而瞳孔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积灰。
左殊同选剑弃人之事,柳扶微只同他提过一次。
然而那时,她根本不知左殊同选剑的真相。
那个最怕死的姑娘,哪怕陷入死境,哪怕时过境迁看似忿忿,也不曾对任何人吐露过,她宁可被割喉也不肯伤他半分这件事。
她远比她自己认为的,更在乎左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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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内静默得之声纸卷窸窸窣窣之声。
柳扶微呼吸短促地屏住,只看了一半,硬生生逼自己放下那些卷案,道“你们多想了,殿下不会如此待我。”
“你方才没有听我说么那个皇太孙手中的一念菩提珠就是专门克制心绪情根之用,到现在都不摘,可见他对你始终心存防备之意”橙心急得直跺脚,“姐姐,以前也是你教我的,若一个女子要嫁的人是身边亲人好友都反对的人,那一定”
“橙心”柳扶微不禁打断,若按照往日必是要反驳一番,但张了张口,竟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不要为了证明你是对的就胡说八道,我不会信的。”
可她说着不信,心却跳得厉害,到底忍不住问席芳“古往今来,救世主与祸世主当真只能活一人”
席芳沉吟了一瞬,道“或者,全灭。就像是,当年风轻神尊,和飞花教主的结局一样。”
柳扶微身形僵住。
祸世主这个“头衔”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与救世主存在相悖的关系郁浓其实也提过一嘴,她并非从无顾虑。只是大多时殿下总能让她感觉到安心,她难免心存侥幸,然而当一桩桩前车之鉴白纸黑字地摆在眼前,告之她二者的生克定数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例外她又怎能视若无睹
她两手背在身后,下意识揪在一块儿“你应该知道,殿下大婚乃是国婚,无论我作何想法都成定局,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非要在这种时候告诉我这些”
席芳抬袖道“我只是希望教主能够明白,就算太孙殿下庇佑得当,以你的身世及命格嫁入皇宫,也始终会有隐患。之前教主曾说过不信天命,也认定祸世之命可以改变。我当时不
愿打击教主,是以未答。但所谓天命,本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像我和阿虞”
他顿了一下,道天命不愿我们结为眷侣,而我们却非要逆天改命,是以经历种种苦难,阿虞神魂被困画中,哪怕到了今日,她身子孱弱,不知寿期何终,而我heihei活死人之躯,身子腐烂过半,全凭灵物吊着,方能伪装得像一个活人heihei我们注定无法像寻常眷侣一般白头偕老。”
柳扶微的心随着他的话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