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前脚刚走,“风轻”抬脚将那张古琴一脚踹入池渊中,踱于神像座底下,握住如鸿剑剑鞘。
拔剑的一刹那,耳畔传来一阵低沉散漫的冷笑,是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不必白费心思。你杀不了我,也杀不了你自己。”
握剑的手掌心满是汗水,让尽力将如鸿剑一点一点抽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郊外天空如穹顶,夜鹰如黑电,从团团碎絮般的参差云层飞掠而过。
前方又是一条青草掩映的小径,老树乱序,没膝的野草随风而动,簌簌声响混杂在风中如鬼嚎。
万烛殿远在长安秋名山外,无日月指引方向,柳扶微只能一个劲的往前。她不敢停,唯恐慢下脚步就会被风轻追上,再陷桎梏。
等实在跑不动了,她扶树急喘,心脏的振动牵出隐痛,她才想起脉望还插着。
她低头,努力控制手别颤,将脉望慢吞吞地、一点点拔出来。
心口处又凉又灼,好在,没有出血。
虽然捅进去那一下疼得要死,但她能感觉到,被穿刺的皮肉也同时在愈合。
脉望一如既往,无论她的躯体受到任何伤害,都会迅速去治愈它的宿主。
她赌对了。
柳扶微顿时生出一种混混沌沌的不真实感。
她没死,好像还把道契给破坏了
顾不得去求证,她还惦记着要回长安,稍缓过气,撑着身子继续往前。然而出了密林,看着远方苍茫的道路,又顿时感到绝望。
风轻约莫是用了挪移阵法将她带出来,眼下席芳橙心他们应该都还在城内,不知她去了哪儿。这城郊山外山林,少说数十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如何回去
殿下此刻也不知如何了。
这样远的距离,一线牵也无法感知
她向来怕黑,更怕走夜路,可此刻除了硬走,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柳扶微拿袖子摁掉眼泪,借着脉望的光往前走。
今夜下过雨,雨虽停,山路既陡且滑,她一时心急踩着青苔摔了两回,鞋都丢没了一只,一瘸一拐就更慢了。
按这走法,别说天亮之前赶回,再走个一天一夜都回不了长安。
她又沿途瞎走了好几里,倒是偶尔有人马不停蹄呼啸而过,根本不带停的。直看到
一辆驴车悠悠哉哉驶来,她忙不迭冲上前去,驴车主人赶忙勒缰刹住,差点骂人“哪来不长眼的”定睛一看,见是个头发蓬乱衣裳脏皱的瘦弱少女,可怜兮兮的,不觉放缓语气,“这位小娘子,可是发生何事,怎能就这么撞上来啊,太危险了。”
车主是个中年道人,光看道袍就能看出是穷道观出来的,柳扶微直接道这位道长,我是长安人,被劫匪劫持趁乱逃出,我heihei她摸了摸衣兜,出来时什么都没带,等到了家中,我家人必有重酬,烦请您带我回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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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看她一身狼狈,忙唤她坐上板车,好心肠地找出一件干净的道袍给她披上,还道“不知那劫匪现下人在何处可否需要贫道带你前去报官呐”
她小声道“不必了。我现在就想回家”
道人会意,想着小娘子恐怕有损声誉,这才低调行事,他一面驾车一面道“小娘子也不必过于惊慌,这几日长安只怕也不太平,迟些回去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