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瞪着,过良久,姜雪甄转开眸,把眼闭上,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天子猛地捏起那张凝白病态的脸,“睁眼。”
姜雪甄连睫都不动了,脖子因他动作被迫伸直,细的只要他一直手就能掐断。
“给朕睁眼,”天子拔高了一点声调。
姜雪甄置若罔闻,犹如昏睡。
天子的目光一瞬间阴冷,视线凝在她的嘴唇上,那才沾过水的唇分外润泽,比平素少了些许疏冷,会令他不由想起过往的甜蜜,即使过去了那么久,他想到时,依然会悸动。
天子骤然揽着她坐在桌前,执着她的手拿起茶杯给自己倒茶,再执着她的手端起茶杯送到她嘴边,她不喝,没事,他喝,他喝掉了那杯茶,然后再倒了一杯,又喝完,乐此不疲,龙辇内平坦如地面,他喝完了茶,再抱着她走来走去,走到她额角冒汗了,他才停下,他是有些恨自己心软的,见她病着便上赶着帮她出汗,他自己都唾弃自己,他在心底想着,左右她有傲气,为什么不任由她这么病一路,最好病死在路上,带着当年对他的欺骗魂归阴曹。
这样世间就没她了。
天子怔然着,没她有什么意思,至少折腾她还会有乐子,若人没了,他还怎么讨回那些报复。
他回过神笑道,“朕真想让李熜看看,你在朕怀里是什么样的,可惜他死了。”
姜雪甄终究吁着气睁起来眼,眼中浸满了雾气,她动弹不得,想推开他,可他纹丝不动。
“休想借病躲朕,从今往后朕才是你要侍奉的君主,”天子伸指拂去她眼睫上的泪花,碾碎,“朕让你日日伴着朕,你还不跪地叩谢隆恩。”
姜雪甄已没精力再听他说这些伤人的话,任他抱着自己,意识似回到一个秋日里,星阑给她做好了秋千架,陪着她坐在秋千上摇晃,院里的枫树叶染了红一片片掉落,星阑就趁着张嬷嬷和如秀在扫地时,偷偷亲了她,她仍记得少年的眉眼青涩真诚,一字一句的与她承诺着。
“阿雪,我想把你揣在心上,谁也不能越过我欺辱你。”
如今欺辱她的人成了他自己,他早已忘掉这句承诺,以示对姜雪甄毁约的惩罚。
天子去小汤山举办秋猎的消息早已传遍京都,出行时,路道都被清理的畅通无阻,至黄昏停在所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前,这是供天子歇脚的住处,顺天府府尹早提前打点好。
所有马车悉数停下,禁军们包围在左右,个个手握刀柄,谨防天子下车时出现行刺意外。
龙辇内,曹安一直不见天子从小间出来,只能候在隔板前,那姜太妃是起不来床的身子,天子进去得有两个时辰了,孤男寡女在里面能做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正经来说,这么个金玉做的人放在宫里,除非是不动心的和尚,不然正常男人见了都得把持不住。
倒也怪不得天子急色了。
隔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曹安只见天子一脸沉郁的走出来,曹安心里一咯噔,怕不是姜太妃没伺候好他,看这脸色又是一番风雨欲来的架势。
天子踱到棋盘前,见姜柔菀还趴在棋盘上昏睡,道,“去把如意、如棠叫上来。”
曹安连忙照他吩咐叫了两人上龙辇,天子指着姜柔菀道,“送她进小间。”
如意和如棠一左一右将姜柔菀扶起来,匆匆放到小间内的躺椅上,再用毯子盖好,才到昙花小榻前,把纱帐分开,只见姜雪甄合着眸仍在睡,乌鬓香腮凝汗,一身雪肤掩在被中,见之生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