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忘了,他之所以能在熔炉里撑个几日不被吞噬,是因为他自幼修火,而他所修的涅槃之火,天然压魔渊暗火一头。
一般的火刑是奈何不了他,但其他涉及元神的刑罚,只要过重,对于他那因修习了古神功法而变得无比脆弱的元神而言,都是致命的。
雷罚便是如此。
被束缚在高高的雷刑架上,岑双的衣物早已化作飞灰,肌肤也没剩一处完好的地方,神志极不清晰,唯一的念头,便是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没有死在魔渊的熔炉里,却要死在这个地方。
她的地方。
她救了他,却又想杀了他。
岑双想不明白。
也不是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想去明白了,因为克制不住的恨意在心中生根发芽。
他的理智如果还有的话知道不能怪她,不能怨她,不能恨她,因为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忘了岑双也是她的孩子。
可他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到连自己都怨恨上了直至此时,他居然仍觉得,就算她误会得这样深,也还是不能告诉她真相。
岑双恨她,却不想要她死,她若是死了,岑双就没有娘了。
天帝说,她元神上裂痕太多,受不得太大的刺激,反复撕裂的伤口,能将她活活折磨死。
他从前只是听在耳中,没有太放进心底,所以这些年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一直明里暗里找机会接近
天后,奢想接触得多了,哪日她就想起自己了,可原来,元神被反复撕裂的感觉,她每每被他气病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样的。
岑双好痛啊。
痛到后来,连怨恨的念头都被道道雷罚劈干净了,模糊的视线之中,似乎有人闯了进来,责令行刑的仙官将他放下,离得很近很近,才依稀辨认出那是个穿着锦衣的年轻男子,正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大约。
岑双不太确定,就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受完了所有的雷罚,他只觉得一身皮肉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魂魄都是松散的,像随时能被人摇出去。
还不如死在熔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