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离弃道怔怔然出神,灯火倒映在他的眸子里面,灼灼如火,就又想起来了年少时候见到过的那个少女,她就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一样,深深映照在当时穷困潦倒的少年秦卒眼里,然后烧穿了他的肺腑和魂魄,深深烙在了心脏上。
年少时最好不要遇到太过于惊艳的人,这种人会像是火焰一样,会照亮片刻的前路,可想要靠近却极为艰难,靠近了也满是痛楚。
可飞蛾扑火本就是应当。
离弃道恍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边有紫色的烟火炸开来,再然后是红色的烟火,老者双目瞬间锋利起来,他对于大秦有开疆扩土之功,足以封侯,但是年少时只是寻常的武卒出身,对于这烟火传讯的手段并不陌生。
城中有案件发生。
他原本没个正形斜着靠在柱子上,这个时候却猛地起身,看向了烟火升起的方向,眸子锋利,仿佛受惊的雄狮。
这是数十年如一养成的习惯,这辈子都扔不掉了,是注定要带到地府里去的习惯,可旋即便懒散下去。
他现在已经不是天策府大将,也不是正二品龙武卫大将军,没个官身,懒得去搭理这城里事情,何况他方才粗略一看,城中调动了不少的武卒,防备称得上是严密得一塌糊涂。
他懒得去凑热闹。
本能绷紧的肌肉重又松懈下来,离弃道看向旁边看灯火的薛琴霜,后者方才没有打搅他那一场‘好梦’,令他眸子神色柔和些许,自嘲一笑,道:
“方才老夫,走神了多久?”
薛琴霜答道:
“一刻不到。”
离弃道笑叹一声,自语道:
“一刻不到啊……看起来还真少。”
“老夫方才呢,仔细算了算,薛家丫头你啊,算是我这辈子见过女子中,少见能有豪气的,所以安风不会有什么指腹为婚的恶俗戏码。”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头子大半身子进去了棺材,懒得管,也管不得多少。”
离弃道灌了口酒,谈兴渐起,复又笑道:
“说起来,你和安风他娘有三分相像。”
“并非是外貌举止,而是这单刀直入的气魄,当年的王天策战场朝堂纵横捭阖,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有不知道多少女子仰慕他,却又都矜持着不说,接过给安风他娘给干脆利落拿下。”
“当年曾有一位诗名远播十九州的才女对他倾心,日日写词,最后听说他隐居大婚后,将这诗词尽数焚毁,隔年便嫁给了另一位才子,也算是琴瑟相合的事情。”
“否则她恐怕要苦苦等上了一辈子,何苦来哉。”
薛琴霜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升起许多好奇。
王安风爹娘事情后者很少主动提起,能有这个机会从当年亲历者口中听得了这些事情,她心里面一阵得意和畅快,仿佛小时候第一次习武有所进展时候一样,觉得问那掌柜套出的这坛子二十年春水流果然没有白费。
忍着了前往酒会品酒的渴望,偷偷留下。
果然是很好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