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寻夏育这小子。”田晏忽然笑道。“不如放了我,如何?我如今不过一个庶民,已然是个废物……”
“阿晏,且留些体面吧!”夏育再度出声呵斥道。“你真以为这白马中郎是个蠢货吗?”
“说不定能成呢?”田晏不禁再度笑道,然后旋即黯然。“我只是可惜自己而已,终究是半生戎马,也曾风光一时,也曾名扬天下,也曾坐事论刑,也曾为人耻笑……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会如一条野狗一般死在这道旁,被野草、树叶所覆盖。”
“这正是我所求的!”公孙珣长叹一口气。“数万将士,数万民夫,却因为你们还有那段熲、王甫的一己之私,如野狗般死在道旁!你们还有树叶,他们却只有野草!”
“你还要对付段公?”原本已经认命的夏育忽的愤然,然后不顾身体气力流失便当即喝骂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立了些许战功的军司马……你可知道段公对汉室立下的功业有多大?”
“听说过,未曾见过。”公孙珣再度搓了搓手。“夏公,事到如今你也体面一些吧!”
旁边的义从听到此言,个个按刀看向了自己的主公。
“终究是有过逢义一战,算是做过国家功臣。”公孙珣不顾那夏育的大喊大叫,轻声对旁边的韩当吩咐道。“且留他们全尸!”
韩当会意,立即从背上取下弓来,直接来到田晏身后。先是一脚踩住此人背部,然后将那牛筋的弓弦勾住这位前破鲜卑中郎将的脖子,再将弓身一扭,后者便急速挣扎了起来。
夏育见状,愈发喝骂不及。
见到如此情形,不等韩当一一处置完毕,一直没说话的吕范,居然也从旁边一名义从身上取下了一把弓来,然后一声不吭来到了夏育身后,并有样学样,用弓弦死死勒住了这位出塞大军东路主帅的脖子……当然,也是那位和吕子衡发生争执后自戕而死的渤海高衡的举主。
挣扎的时间其实很短,但弓弦勾着二人脖子了足足一刻钟才敢真正放下,以确保这二人是彻底死去。
公孙珣一眼不发,静立良久,然后忽然将身上的大氅扔下盖在了这夏育的尸身之上。
而他不等吕范等人跟上询问,他便转身走出了树林来到官道上之后……没了大氅,冬日的寒风刺骨难当,但这个时候,公孙珣却觉得如释重负,便是神魂也跟着清明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中台的鸡子就是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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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本朝太祖以高衡事及边事大坏而怨夏育、田晏。及育、晏免,其自知失军为豪杰所怨,乃宿于太尉段熲府中,不敢动也,及冬日,方释然归乡。太祖闻之,速以吕范、韩当、娄圭兼伏兵数十于道旁,从容擒之。及往诣太祖。晏乃乞笑曰:‘晏废人也,何须缚也?’太祖亦笑:‘既废人,留之无用。’乃速杀之。复谓育,育乃肃容:‘愿求全尸体面’。太祖颔首,亦以弓弦速杀之,复取披氅覆其尸。”——《世说新语》.假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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