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日,沮公祧也不多言,甚至连仆从都不带一个,只是将昔日分别时公孙珣所赠图书万卷装入京泽车队里,然后便寻了一匹马,负了一把如今刚刚在河北流行的油纸伞……乃是安利号新产品是也……便黑着脸径直与京泽、杜畿二人并肩走了。
沮授骑马相送了十余里,一路上失魂落魄,却偏偏一言不发,既不相留,也不勉励,半日方才转回广平家中。
却说另一边,京泽等人继续北行,沿途所见,却发现虽然盗匪与去年相比少了很多,但流民却依然不少……原来,虽然河北渐渐治安平复,可西凉正在平叛,十万大军所需徭役无数,而官府中有良心之人早在去年便或是辞官或是殉死或是为盗去了,故此逼迫尤甚。
不过,另一边,经过黄巾之乱、大疫、盗匪、粮荒之后,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是,这些地方上较小的豪右、较清贫的世族们也基本上撑不住了。
经济基础薄弱的世族们纷纷从受伤害最深的安平、钜鹿两郡往周边迁移,如之前田丰出现在沮授家中,便是要往魏郡谋个差事吃饭的意思。实际上,如京泽、杜畿这一行人,其实也是干着变形的同一种事情而已。
至于豪族,却是两极分化,大豪强家中愈发肆无忌惮,而小点的豪右之家却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在乡间的强势了,有的不得已投奔官府,以一个亭长之类的身份维持局面,有的彻底破产为人分食,还有的被大豪强家中吞并……不过有意思的是,冀州的官府因为能从小豪族身上获取养分的缘故,居然渐渐有了几分生气。
实际上,外面对冀州刺史王芬,已经渐渐有了能吏的评价。
“什么能吏,不过是风口上的一头猪而已。”在涿郡迎上这三人的娄圭不由在马上捻须失笑。“咱们君侯在幽州之所为,方是真正的安民之举……”
“早就听说咱们君侯在广阳做的好大事了。”沮宗也是忍不住调笑。“心中居然迫不及待。”
“不用迫不及待。”娄圭愈发失笑。“君侯如今正在涿郡良乡……”
“有什么事情吗?”杜畿忍不住轻声询问。“为何要到此处?”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娄圭昂然自若。“去年的时候,咱们屯田之地,还只在蓟县以北,昌平、军都两县之处,而今年春耕,北到渔阳郡渔阳像(密云、古北口)、南至涿郡良乡(就是良乡),都已经有我们的屯田之所了,此处君侯正在良乡处视察春耕。”
三人齐齐变色。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娄圭再度失笑摇头。“流民太多,地方难寻,便只能见缝插针,东一块、西一块,好在各地官府还都愿意给些面子协助……”
三人这才恍然。
就这样,众人一路北上,来到良乡处,车队载着妇孺往昌平去,而这三人却随着娄圭一起往田中去见公孙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