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杯盘狼藉之中,公孙珣却和他的核心幕僚们安坐原处,并与王谦展开了一段极为有意思的对话。
“大将军意欲何为?”身为卫将军长史,吕范当仁不让。
“我家大将军并无他意,但求心安而已。”王谦放下酒杯,从容作答。“倒是卫将军这里,大将军遣我过来,其实反而是想问卫将军意欲何为?”
“王长史何出此言啊?”吕范当即蹙眉。
“我家大将军视卫将军为北面屏障,所以此番阅兵专门征调了雁门都尉程普部,有意让其领麾下高顺高司马等千人精锐入洛阅兵,却遭到了推辞……敢问吕长史,这是何意啊?”
吕范瞬间苦笑:“程德谋处确实是我家君候打了招呼,但并非是无意襄助于大将军,实在是赶巧了……谁能想到会遇到阅兵这种事情?”
“我想也是。”王谦当即失笑。“时间上对不上,而且无论如何君侯也没理由会与大将军生出有什么龃龉来……故此,大将军幕中多有猜测,可能是君侯这里有些关碍,而我也才会专门从洛阳匆匆赶来。”
“洛中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就在两位长史相互你来我往之际,坐在上首主位的公孙珣却忽然扔下酒杯微笑开口,语气戏谑而又恶劣。“听说天子要死了,是真的吗?我记得他与我年岁相仿,如何便要一命呜呼了呢?莫不是宋皇后等人索命?”
席间众人纷纷变色。
而吕范第一反应就是往周边望去,好在席中诸人都知道大将军的长史来此是要替大将军与卫将军说正事,所以早早知机离开,而且山腰处,远远能看见田豫、杨开等人引义从环绕警戒,倒是让人瞬间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这次轮到王谦一时苦笑相对了:“君侯此问,倒是让在下不知该如何说起。”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公孙珣指着腰间双份紫绶金印中的其一言道。“这个卫将军印绶能保下来,全靠王君当日献策,珣感激至今!而当今天子之虚妄无耻,也是从昔日从王君口中有所认识的……如今野山旷地,你我居高相对,又有什么不可以直接说呢?”
“天子是要死了。”王谦一声叹气,便也干脆坦诚相对。“而且左右不过是酒色过度……本朝天子,也多是这个寿数。君侯何必如此不留情面?”
“情面?”公孙珣一时失笑。“也未尝见他与别人留情面,而且其人将天下折腾成这个样子,凭什么指望天下人与他留情面?”
“这些话不必多说。”王谦无奈正色道。“我们说正事……君侯,大将军担忧天子死前犯糊涂废长立幼,所以想要召集地方兵马于洛阳阅兵……以示威仪,兼保皇长子。故此,还请卫将军一封手书,让我去调度程德谋等部往洛中集会!”
“还是不行。”公孙珣依旧摇头笑道。“不瞒王长史,我有意让程德谋携高素卿部转为渔阳都尉,以护乡梓,所以他不能去洛阳。”
王谦一时怔住,然后,其人起身立于席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