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静默,素采已候在车外,再说“小姐,请下。”
再次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元苏苏才闭了闭眼。
如今是真不同了,她已回到了十五岁这年。
不管怎么说,是神佛显灵也好,先祖庇佑也罢,抑或是她元苏苏命不该绝,这条命她都是捡回来了。
这辈子,谁也别想再害了她。
须臾,车内人说“上来。”
声音清润如珠玉,一时竟有些冷冽,那来自京都的贵女气息,已是十分高不可攀。
南阳侯府所有仆从人等屏息凝神,不敢抬头看了这位千金的尊容。
只听得两个侍婢一人启开楼阁般的马车车门,一人服侍她下车。
裙摆逶迤而过,她在仆婢拥簇下上了轿,放下帘子。小厮抬她进府,后面的侍婢护卫鱼贯而入。
所有仆从这才松下一口气。
南阳侯府在留阳是名门,却也少见这样的排场。正坐在正堂里等着这位外甥女的南阳侯夫人听了丫鬟的禀报,不禁拿起绢子掖了掖额头。
这元小姐当真是
厅中还有几个家眷,都是南阳侯夫人的妯娌。她们的丈夫爵位不高,素日不大往来,只是说起来,还都是这位元小姐的表舅母。
因而此时,满满的坐了一厅。
半晌,一个长得略和气些的夫人笑道“只怕元家小姐不好伺候呢。”
她是揶揄,其他人未必不刻薄。
南阳侯夫人刘氏,素来心高气傲,平日里呼奴使婢都要最大的排场。她的儿子南阳侯世子更是留阳县的小霸王。勿说留阳,即便是整个江淮府里头,也少有人敢得罪他,因此养出个纨绔脾性,成日斗鸡走狗、吃喝嫖赌不说,还十分荒淫无度。
早有人听说他糟蹋好人家的姑娘,只将银子拿去平事,吃了南阳侯好一顿打,仍旧不长记性。
有教养的家里都对这个流氓十分看不上眼,奈何刘氏疼他疼得像心肝似的,只恐他受了委屈,又买了好些清秀的丫头在他房里。
这混球便整日只知厮混,也不知何时就将死在了内宅。
他们亲近的眷属虽知道这些内情,却也不好将南阳侯的家事传出去,败的都是韩家的名声,他们也是有儿女的
南阳侯夫妻俩又一味遮掩,因而倒骗了好些图谋权势的人家要嫁女儿。
偏偏南阳侯又搭上了元公爷这条大腿。
那可是元家啊
放眼如今,哪个听到元家的名头不颤一颤。当今万岁的宠臣,天家兄弟,他府中独女与皇子公主一同长大,出入皇宫听说如自己家一般。
便是元家跺一跺脚,也够这个小小江淮府震三震的。
因而,他们便是有万般的鄙夷,也不敢轻易出了口,唯恐得罪了元家的姻亲。
如今更是不得了了,元公爷竟连自己的爱女都能送到南阳侯府上休养,不知是多亲近的郎舅。
刘氏见有人递话,便放下绢子,道“二嫂子此言差矣,外甥女是千金贵体,京里的小姐哪有不尊贵的。我们既是做长辈,也应多体谅才是。”
话里话外,早和这个元小姐相熟似的。
其他几个妯娌各自对了对眼神,谈笑下心思各异。
元苏苏并不耐与他们厮见,因是表舅,与自己生母还隔了一房,她同这些人丝毫没有亲戚情分。不过是元公爷受宠,南阳侯攀了关系去投其所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