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寄压着声音颤抖,拱手回禀“回夫人,李家。”
女眷皱眉“是大嫂家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素采匆忙道“实在抱歉,婢子走路匆忙了些,撞到这位公子。”
她又看了看,向元苏苏屈膝“还请小姐责罚。”
打水的井口时常有水泼洒。为免滑倒,周围地上皆是以棱角锋利的石子铺地,而他刚才被撞,手便擦出些血痕来。布政使儿媳正要张嘴说话,却听身旁人猛然出声“带他去更衣。”
她愣愣地看向元小姐,只见她冷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扯动裙角转了身去,说“暂不能回席了,烦请向布政使夫人告罪,我散会心再来。”
布政使儿媳怔怔应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素采也愣了,不知道小姐这是什么反应更衣
虽说是好意,可看脸色实在是不像对他赔礼道歉的意思啊
自己惹出来的祸,素采也十分愧疚,只得向他屈膝道歉“实在对不住,都是我的错,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无妨。”
她走远了,谢无寄身上的痛楚才稍减。本来不欲跟她们去,可浑身的冷汗和湿淋水渍实在是有伤体面,为免给长姐带来非议,谢无寄还是直起腰,说“有劳。”
布政使儿媳也是个十分会看眼色的人,当即命人取了崭新衣袍一身,送到最近的山房中去。而后便告退,回了席间。
谢无寄在房内独自将新衣换上。
今日之事,迟早要让长姐知道,否则衣袍是不可能凭空而来的。
只希望不会给李氏带来麻烦。
他身量高,又瘦,这衣袍是比着府中其他公子所裁制,他穿上并不合身,将腰带束紧,方才整肃一些。
正低眼穿着最后一件外袍,门却吱呀一开,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谢无寄一惊。
元苏苏进来后,看也没看他在干什么,径自在上位坐下,静静看着门外。看着倒像是在生气,或是在忍。
片刻,她也没看他,只扬扬手指,“坐下。”
沉默片刻,谢无寄双手仍在系带上紧紧握着。他侧身对着她,眼眸只斜向地上,看见那金丝绣成、华贵无端的裙摆,道“贵人,冒犯了。”
他声音颇有几分无奈,元苏苏睁了睁眼,转脸看他,不敢置信,“你是说我冒犯你吗”
她目光只略往他腰带上走了一圈,更加不解,“这不都穿好了吗”
谢无寄轻溢了口气,低垂眼睛,“是我衣衫不整,冒犯贵人。”
元苏苏吸了一下,话没说出来,又转回眼去,冷脸说“坐。”
片刻,谢无寄静坐在圆桌对岸,她下首。
元苏苏扬扬下巴,眼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扇,深吸了好口气,才让自己暂时地平静下来。
未来杀了她的人,就坐她身前,不过一臂之距,甚至手无寸铁。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即便是她杀了他,也不会引出任何人追究。
这是一个,对任何人来说,都充满诱惑力的选择。
两人沉默坐了一会儿。
元苏苏站了起来。
她在小小的山房里踱步,像进入了什么挣扎境地。
谢无寄一直未抬头看她,安静坐着。
直到人突然在自己身前停下,他的脖子被人掐住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