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先机也是别人做出来给她看的。
即便重生,也要处处妥协,犹如盲人行走于险滩。
规避了飞湍,却还有急流。
她很不甘。
她急切地需要掌握更多,明白更多,即便是不依赖前世的记忆,也能够看明白局势的变化,和自身所处的境地。
灵山居士,就是她想要的第一位老师。
此人并不看重男女之别,后来还收了些出色的女学生学习画技。却也因此被有心之人弹劾,污蔑他与学生的关系,使他名节难保,愤而辞官。
后来便一心辅佐谢无寄,直到自己也失了一腿和爱女,归隐山林。
能教女学生学画,教她观察时局又有何不可
在眼下,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元苏苏胸口的那股郁气,终于稍稍地抒发了出来。
从前只听说这个人神出鬼没云游四方,一般寻不见踪迹。却不想这样巧合,竟然在方寸寺里遇见了他。只消过几日,她便来听灵山居士布讲,然后借机送上聘金,请为师傅,这样才算郑重。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认识了谢无寄没有。
元苏苏的脸色冷下来。
山道上铺着金黄落叶,尚且还有雨后的泥泞。
山前的大道太过拥挤,元苏苏的轿子只往山后走。这一带清净,闲置着许多从前虔诚礼佛之人修行的庵堂。随着年深日久,无人洒扫,不少都已被野草覆没了。
再过不久,便是她该撞见谢无寄的时候了。
那是冬末春初时节,寒风瑟瑟,连谢无寄的伤口也冻在一起。所幸也是冬日,不然只怕他早已血尽而死。
也不知道是谁追杀的他。
按元苏苏现在的眼光看来,只怕是大皇子和九皇子中的一位。
她猜想是九皇子想趁着大皇子来江淮,借机杀了谢无寄栽赃他。
这个想法很合理。
对于当下的他们来说,这个素未谋面的兄弟是个不大不小的隐患,顺手一抹除去了便是,还能借刀杀人,只是没想到碰上了她这个倒霉蛋。
罢了罢了
有些事不能多想,越想越容易冲动。
元苏苏正垂头沉沉想着灵山居士该如何安排,却听见外面有兵器锐鸣之音。
轿子顷刻间停下来,护卫们一瞬间亮刀。
元苏苏震了一下,须臾才反应过来。
“林护卫”她已打开身侧的匣子,将软甲穿上,冷静问,“有人拦路”
“是一帮山匪,大约五六十人,不足为惧。”林护卫迅速将轿子外的铁羽拉下,形如盾牌,严严实实地将小轿护卫起来,“用弓不过四斗,速将弓箭手拿下。”
元府的护卫在应对这种事上经历过十分专业的培训,元苏苏的保命宝物更是层出不穷。
元公爷怕死是出了名的,他淘尽了四海奇珍,一半护自己,一半护女儿,还有些从没见过人的,被他藏起来保护妻子的墓穴。
元苏苏应了一声“你们小心。”便将兜帽戴上,掀开座椅,藏了进去。
袖中,还牢牢地揣着那把匕首。
轿外兵器碰撞的锐鸣震耳,刀刃割过人体的闷声也惊心,不时有布帛撕裂和鲜血喷洒声,还有沉沉落地的声音,叫骂威胁的声音。
有人撞到轿上,轿子震了一下,旋即便是一刀将他挑开。
元苏苏随着轿子一晃,握紧匕首说“我没事。杀”
护卫知道她安然无恙,便放开了手脚。
元家护卫虽然不过十几人,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将对方的弓箭手拿下斩杀后,便再无顾虑,刀刀留命。
那帮山匪这才傻了眼,见满地滚的都是自己的人,而对方不过略挂了些彩,一个个都还好好的,才知道这是遇上硬茬子了。
那山匪头子想起被许的金银和这位小姐的富贵,终究还是杀红了眼,硬咬着牙和他们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