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宁含笑“善。”
“也怪不得。他对皇室如此避之不及,难怪来江淮之后,并不想邀我去府上坐坐。”元苏苏翻着另一本书,“我还得借赵小姐的名头,去见上这一面。”
谢无寄坐在另一侧,手里执书,安静迎窗阅览,只听他们讲,并不说话。
只在稍后,素采突然来报“小姐,大殿下的人来了消息,说那匪徒招了。”
三人转过头去,问“招的什么”
素采回禀“说是一位富家公子托下巨资,令这伙流亡匪盗到方寸寺,劫下一位小姐,软禁在城外一间院子里;等三日后,他自会遣人来找,付上余下金银。”
这个结果不出意料,谢璩果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知道也追查不出他什么,元苏苏也不遗憾,只是听完这话,才问“富家公子”
素采点头,小心道“婢子也想着是他。”
元苏苏将手里的珠串丢在小几上,清脆的一下,随后笑了一声。
“我却不想他还真有几分胆子,勾结匪徒,劫我车轿。”她的声音微微冷下去,依然在不以为意地笑,“他韩祖恩,有几条命够死的”
安静看书的谢无寄,须臾抬了抬眼。
素采也道“小姐,今日正好是第三日,不如我们亲将他拿下斩杀。”
“带上我的匕首。”
元苏苏已经扔下书起身,大步出去。
还没走到门边,谢无寄便在背后轻声叫她“元小姐。”
元苏苏侧头,听见他说“既是罪魁祸首,我想和元小姐一同去看看。”
元苏苏皱了皱眉。
片刻道“随你。”
她走出去,何清宁还不知何故,转头看了看谢无寄,问“这是”
“韩祖恩,是南阳侯府世子。”谢无寄垂下眼睛,将书合好,整理整齐,放在一旁,“南阳侯是元夫人的远房表兄,与元公爷素来交好。”
何清宁有些不解了,“既是仗着元家的势,这什么狗屁世子又怎会这样蠢笨,勾结匪盗劫持元小姐”
“管他图什么。”谢无寄语气平和,道,“真有心要害她也好,自导自演英雄救美也好,都得杀。”
何清宁眨了眨眼。
片刻,他将话咽下,默默地坐了回去。
等谢无寄的轮椅推出去后,他才放下手里的卷轴,默默又回头看了一眼。
元小姐杀伐果断也就罢了。
怎么感觉他这个好学生也有点、嗯,报恩心切的意思呢
元苏苏其实也并不是很想现在亲手杀人。
她不是武夫,也并非刽子手,生来便没怎么见过血,也没见过那么多人命折在自己手里。
她虽然不怕杀人,也并不至于会留下心理阴影,可这到底也不是一件多值得高兴的事。
短短几天内,梅开两度。
元苏苏来路上沉沉地想着要扎哪里。
想好了,就是脖子。
等下只叫人把韩祖恩一捆,她闭着眼睛往他脖子上一割,此事便了。
实在不想看人临死前扭曲痉挛、喷血挣扎的样子。
不过她两辈子加起来,见过最恐怖的场景,还是那次宫变。
连一向胆子大的她,有时回想起来,也会在梦中惊醒。
死人,太多死人了。
谢无寄领着亲卫,从宫门口一路杀进来。
刀剑上,滴沥着鲜红发黑的血;宫道上,尸首残肢堆叠如山。
后来那条漫长的宫道被清洗封禁,再无人去过,成了一处禁忌的埋骨之地。
也有宫人私下,心惊胆战地称其为“杀人道”。
她不知道谢无寄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从那大道中央走过去的。
元苏苏抚了抚胸口,将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和断肢从脑海里撇出去。
最后,冒出了谢无寄那张谦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