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还是陈晨,或是别的写法。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在简家,她从来不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但她总有办法,让别人以她为中心。
这地方是秦氏故居,从前那个年代的红色资本家的老宅。算是个他们小圈子里没来过,要被其他人觉得“原来你也不过如此”的地方。
所以陈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虽然觉得奇怪,还是来了。
但此刻被人带到无人关注的角落,闻着空气里被烟味驱开的甜品和花香,简芷珊明白,为什么她来不了的地方,陈成那样的却能邀请她来。
“找我有事吗”简芷珊盯着面前的贺知野,问他。
贺知野微侧着身,烟灰在造型怪异,垫着石英石的蓄烟器皿里轻掸了下,直截了当道“我没兴趣知道你发那个帖子的目的,只想告诉你一声,我的确和他们说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贺知野唇线平着,下颌微侧过来,压眼看着她,语气很淡,像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告诉她,“更不是什么有高尚原则的人。”
简芷珊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贺知野就站在离她两米开外的位置上,表情却淡得仿佛他面前并没有人。
有的东西原先好好地待在博物馆里,所有人都只能瞻仰,不能拥有。
她自然便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还会有人以为,那东西是她拱手让出去,才能安生待在博物馆玻璃罩子让别人看到的。
那种感觉,挺让人享受的。
但后来,突然某一天,玻璃罩子里空了。
那东西竟然成了某个单一个体的私人藏品。
还是那样的一个,她要低眼才能隐约看得见的人。
只片刻,她手背就像因为长久的垂侧,绷起有些扭曲的鼓起的青筋,连带着声音都受到了影响,问他“你想怎么样”
贺知野抬睫,看了她一眼。
“不太想看见你。”他嗓音薄而寡,下一秒,抬手,下颌微敛,垂眼偏开视线,半截青烟在蓄烟器里捻灭殆尽,淡道,“丑。”
贺知野早上和岑枳在她家客厅,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只水杯。
或许是因为他的平静,小姑娘也显得十分平静,俩人像学术交流一样,平静地讨论起她的情况。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小姑娘是一位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贺知野当时听完,不知道应该为她庆幸,还是克制不住地生出些矛盾来。
就因为她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她就需要像个从小被送去马戏团的小动物一样,接受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规则。
不停地训练,训练,训练。
变得不揭开那层谜面,就能小心地藏好自己,躲在在她看来光怪陆离的世界。
但或许那会儿还是早晨,人还清醒,又或者是因为在和岑枳确认也达成了“既然大家都在猜测,不如干脆直接给他们参考答案”这个共识之后,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先去做。
那层矛盾的凌杂的涩意,被他暂时搁置,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