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桑晚看着他们父女俩“嘁”了声,又偏过脸看了会儿电视里的广告。岑枳没看见她的表情。
像是干脆要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岑景川又说“枳枳你内姓简的男的,其实很早以前就来找过你。”紧接着“呵”了声,“被我狠狠揍了一顿。”
他们夫妻俩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小闺女,哪儿冒出来的狗吠两声就想当爹了
“啊,”岑枳迷茫又清醒地问他,“就是有一回,您被张叔叔送回来的那次”张叔叔是他们这儿片警。
岑景川“”
赵桑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满脸写着“没用”二字“你也没占便宜。”
岑景川“啧”了声,小声“当着女儿的面呢。”
“所以半年前他又来,我想着,他其实是不是,也一早就想接你回去,一早就想弥补你点儿什么,就”岑景川气郁地吁了口,“答应了。”
岑枳茫茫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才半年多前的事情,简清晖这个人,在她印象里已经相当模糊了。
模糊到无感。
倒是岑景川的手机响了。
他“嗯”了一声“外地号码。”说着接了起来。
岑枳蓦地回神。
看见岑景川没聊两句,眨了眨眼,看向岑枳“枳枳,你是有个同桌叫贺知野吗”
岑枳心跳猛地快了一拍,“嗯”了声点头,伸手想去拿电话,就听岑景川又说“他说他在咱们家后院门口”
再次看见贺知野,岑枳莫名有种很奇怪的,说不清的感觉。
明明只过去了大半天,但她对贺知野的所有情绪,好像都被人为地罩进了一个透明壳子里。
像明明是高兴的,那层高兴却又隔着点儿什么东西。
譬如她此刻,站在后院门口,依旧弯着唇角问“同桌,你怎么来啦”
可唇角上提的弧度,却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练习的条件反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贺知野也被罩了层壳子,他同样朝她勾了勾唇,像一惯松懒的,有些淡淡嫌弃的语气“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啊”
岑枳一滞,好像有什么东西往那层壳子上撞了下。
看见小姑娘唇角不由自主的,像小机器人程序出错般滞顿的笑意,贺知野下颌的线条,不受控地绷了瞬。
贺知野下颌骨微微动了动,重新朝她笑了下“枳枳,能问叔叔阿姨,再借你半天吗我买了晚上九点的机票,吃完晚饭,就把你送回来。”
岑枳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贺知野缓声低道“算上万一晚点,或是停飞的概率,我得确保有足够的时间,就算是换乘火车,也能来得及赶回去,参加后天一早的小高考。”
岑枳猛然想起贺知野的那句岑枳和我的未来,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你,都知道了,是吗”岑枳有些艰涩问他。
“嗯,”贺知野唇角勾着很浅的弧度,点了点下颌,淡道,“小叔叔,高老师,都告诉我了。”
岑枳胸腔里,又是一阵酸涩。
她不仅没和贺知野好好告别,她和所有人,都没有说一声再见。
她知道某种程度上,她和贺知野,都是理智的人。
像是默契地不需要互相解释就能明白,对已成定局的现状,什么样的选择对此刻的他们来说,才是最容易跨越今后这段时光和距离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