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首,薛冰寕道“之前那伙经过的女子确是在拿我,我是薛冰寕,确练的是阴寒功法,八岁被放过一回血,九岁被放过一回。同门包括教头,皆是女子,九成五都被放过血。”
辛珊思再问“你从哪逃出来的,为何要叛出师门”
“从阴南山,叛逃是因”薛冰寕难言,她不知该怎么说,泪从眼底渗出,垂在身侧的两手慢慢收紧,迟迟才道“我不怕死,但死前想弄清一件事。”目光落在黎上怀抱的襁褓上。
顺着她的目光,辛珊思看了眼久久,问“什么事”还有阴南山在哪黎大夫给她的那张地舆图上,没有叫这名的山。
“他们为什么生了我,却又将我丢弃”薛冰寕抽了下鼻水“门里人人都羡慕我,羡慕我的名是老先生亲赐的。可我连老先生是谁都不知道。自记事,我就活在山里。想去山外看看吗想,但没有时间也不能够。每天都在努力地活着,不止我,门里所有人都是。
为了少放血,我没日没夜地练功以为这样就能出息就能让老师高看,就能见到传说中的老先生。可月前的一次偷懒,却叫我目睹了我的老师将一个师妹活活吸干了。第二天,老师气色红润精气神饱满,她告诉我们,那个师妹点了花苞去往山外楼里了。”
就说能叫她停下驴车的人,不会是个无关紧要的主。辛珊思都稀罕自个这诡异的运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薛冰寕忘不了晓华师妹青丝变白头的画面,她微扬起首,不让眼泪滚落。害怕吗其实她早已麻木了。
“卢阳城中西部有个塘山村”辛珊思编起故事“塘山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有一天,一个半瞎来到村里,兜兜转转几圈挑了块地,建了茅屋”
憋回了眼泪,薛冰寕认真听着,她不知这位为何要给她讲故事。但当听到半瞎买女婴,神情不由一凛,似有些明白了。
辛珊思平缓地讲着故事,看着薛冰寕,感受着她眼里的情绪,讲完后,沉静几息,道“你说的老先生,应该就是老瞎子。老瞎子在塘山村住了几十年,只对一人格外宽容,便是薛二娘。”
她也不晓自己的揣测对不对,但可以肯定薛冰寕所呈现出来的,都合了玉凌宫。
会是这样吗薛冰寕不知该不该信,不知该高兴亲娘一直惦着她还是该伤心自己是被亲爷奶卖掉的。如若不是根骨好,她是不是早成老瞎子的药肥了
眼泪到底还是滚落了眶,她强压着心头的艰涩,强笑着道“原来我快十八岁了,是腊月生的呵呵”笑过,舔了下干裂的唇,抬手轻柔地抹去眼泪,“老瞎子这样的人,竟没遭天谴,他也配先生二字”
遭了,黎大夫就是他的天谴。只辛珊思没提这茬“知道卢阳怎么走吗”
“知道,玉凌宫有一整张大蒙地舆图。我都记牢了。”
玉凌宫黎上心头一动,他没听说过这个派系,抬眼看向薛冰寕“你说老师告诉你们,你那个师妹去了山外楼里做事什么楼”
薛冰寕摇首“不知。但刚听了您夫人说的故事,我觉那楼也不是什么好楼。玉凌宫每月都会新进些女孩,大的七八岁,小的胎毛还没剃。同样,每月也会离开一些门人。去楼里的,”手点上左小臂,“这里都会点个很小的桃粉色花苞。”
辛珊思眼睫一颤,粉色花苞
“沁风楼。”风笑诧异。沁风楼里顶贵的几个姑娘,左小臂上都有点桃粉花苞,花苞每月开一次。据闻花盛开的那晚,姑娘身散奇香,床笫间格外风情,能叫恩客快活胜神仙。一夜合欢后,那盛开的花又缩回了花苞样。
去年月,汕南沁风楼花魁柳月花盛开那晚开苞,一夜拍出万六千两银。恩客是个蒙人,那夜之后还连包了柳月月。
另,第一家沁风楼建在坦州,建成一年半,岭州风月山庄就被屠了。风月山庄,女子当家,产业遍布很杂,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青楼风月。现在已没有风月楼了。
薛冰寕问“沁风楼是干什么的”
“皮肉生意。”尺剑很直白。
风笑嗤笑“虽然一直有传言沁风楼的东家居在蒙都,但我也是真没想到会是她。”
黎上倒不意外。外头对沁风楼背后的主多有猜测,一会是吉尔哈慈氏一会是哪个达鲁花赤这些猜测哪来的依据在他看,都是为故弄玄虚。时机未成熟,蒙玉灵不敢将自己暴露,又怕她的沁风楼被谁盯上,所以风声不绝。
各方势力,在摸不清对方底细之时,心里没底。一没底,做起事来难免会多顾忌。由此可见,蒙玉灵很会揣度人心。
不过,她也有漏算。若有人就不怕呢,譬如蒙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