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白前死了,他才知“祖孽”在哪他娘的,迟早他要去把迟兮挖出来鞭尸。听过父债子偿,他还没听说过师兄造孽师弟受罪的。
一碗肉汤饭吃完,陆爻又去盛了根大棒骨“好吃不过贴骨肉,”咬上用力一拽,扯下一大块肉。
看着那女人爬起东倒西歪地走了,陆耀祖快步出了篱笆院,将铁耙拿回来放到厨房,一把抓上杵灶台边啃大骨的侄孙往正屋去。
“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陆爻被拖着走。
进了正屋,将油灯点上。陆耀祖转身往西屋,将迟兮传给死小子的破命尺拿出来,丢下三枚铜钱“今天六月十九,你再给自己算一回。”
“不用算,肯定跟过去十五年一样。”陆爻啃下大骨上的肉筋,吃得喷香。
“那你告诉我你还有多少日子”陆耀祖沉着脸“你可是跟我保证过,会给我养老送终。就我这身子骨,再活个三十年就跟喝水似的。”
陆爻嚼着肉“您也学学我,把放心放宽,想吃啥吃啥,想做点什么就赶紧去做。”他们祖孙会死在一天,他早算过了。
听着这话不太对,陆耀祖坚持“你再算一回。”死小子最近像看到死一样,一天三顿大鱼大肉,他心不安。
“每年都一个结果,我都算腻味了。”话是这么说,但陆爻还是满足了他叔爷,伸手在破命尺上明睛一点,破命尺刷的一下展成团扇,扇上密密麻麻的象形字。抓了三枚铜子,随手一丢。
两枚铜子落定,陆耀祖屏气,一眼不眨地盯着还在转动的最后一枚铜子。
陆爻连看都不看,吸着筒骨里的骨髓。当转动的铜子落定时,他一顿,转首望去,有些错愕。
啪一声,陆耀祖拍桌指向破命尺“跟去年的不一样。”
两手一松,棒骨掉了。陆爻站起,盯着最后一枚铜钱,掐指快算,十息后他有点不敢置信地道“半生半死”沉凝两息,转身往厨房,“肯定是我手上沾了油。这卦不准。”
陆耀祖却不想他起第二卦“就说我老陆家不该是这下场。白前又没生你养你,不就是同一个师父吗,凭啥给他担过”想把破命尺收起来,但又不敢去摁中心那只眼。
“我不是给他担过。”陆爻洗了手回来“我是为师担过。白前、思勤的医道都是承自师父。师父教徒无方,那二人的孽,师父自有份担。”
“什么思勤”陆耀祖怒了“不是就一个白前吗,怎么又多出一个”
陆爻捡起破命尺上的三枚铜子,将破命尺收了又重新展开,握铜子于正上方,手展开。三枚铜子落下,蹦跳着落定。位置与之前丝毫不差,他再算,结果还是半生半死。犹不信,再来一卦。
怎么可能会是半生半死
陆耀祖追问“你还没跟我说思勤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知道。”陆爻又丢铜子,落地仍没变。
啪陆耀祖拍桌“你告诉我迟兮坟在哪,老子现在就去把他刨出来,挫成灰扬了。”他说迟兮都快死了怎么还收徒弟,原来是找个傻子来给自己个分担罪孽。
“扬了他也没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是我亲口说的。”陆爻掐指,算了一遍又从头再来,一次又一次,直到开始第七次,他突然顿住“叔爷,我多久没丢过银子了”
陆耀祖想了想“要有半个月了。”音才落,他神色一冷,三两步出了屋,背手看向漫步走来的身影。
黎上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来瞧瞧。白前、思勤都栽他手里,也不差这最后一个。
“债主上门。”陆爻苦笑,转身出去。着一身黑色锦衣的青年,推开了篱笆门,穿过菜园的碎石小道,站定在丈外。他没见过黎上,但对其耳闻不少。“你比传言的要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