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上抱住她“我要跟你说的是百鬼夜行。”
“里头有事儿”
“玉面判官阎丰里,你听说过吗”
“阎”辛珊思嘴角微扬“有意思。”
“阎丰里是真正的侠义之士,死在他剑下的人无不是恶贯满盈。长相斯文出众,为玉面。判官由来,则是因他在动手前,都会将对方的恶行查得清清楚楚,呈于纸上。杀人时,会与人一一对质,对质完画押。杀人后,他会留下供书。”
“他怎么死的”辛珊思回身。
黎上敛目“百鬼相迎。”
“阎,阎王的阎。”辛珊思抬手将他眼尾掉落的一根睫毛捏走“所以百鬼夜行针对的不止陆爻,可能还有我。”
“阎丰里死了二十年,而你十九岁。”
辛珊思看着指上那根睫毛“有人以为我是阎丰里闺女”
“阎丰里被杀后,百鬼就消声灭迹。二十年了,没人知道谁杀的阎丰里,也没人清楚阎丰里生前查的最后一人是谁。”黎上看着珊思沉静的眸子“你的出现,还有姓氏可能戳到谁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哪晓得会平白多个爹,辛珊思抬眼回视“不过没事,我怕真的鬼,但不怕假鬼。”推着他往外,“不早了,快点洗漱,我还要烙饼子。”
行李全搬上车,忙好早饭,几人吃饱又将厨房理整洁。卯正,驴车从后门出,沿着后林街走了一刻,拐道南去。路上行客不少,尤其是到了南街,人挤人。路道两边的摊子、铺子都在吆喝揽客,空气里油香混杂着汗酸,不算难闻。
黎久久被吵醒也不闹,连着打两哈欠,开始伸懒腰。懒腰伸完,小嘴往下瘪。守在窝篮边的辛珊思,放下打了一半的络子,摸了摸她的尿垫。换了块尿布,抱起喂奶。
驴车缓慢行进着,穿过中心地,逐渐没那么挤了。黎上眼尖,远远看到个妇人挑着沉甸甸的箩筐,立马将车靠边停“珊思,卖桃的大姐。”
“卖桃吗”辛珊思勾头往外望,去几回集上,都没找着人。买了别家的桃,个一般,还没那大姐家的甜。
“应该是。”黎上叫住那大姐,问“你挑的桃”
“对。”那大姐一眼就认出脸了,她卖了几年桃,就没见过比这小哥更俊的,担子挑到他们驴车旁,停下抹了把汗。“桃今早刚摘的,您要来点”
黎上下辕座,看了看桃,比上回他们买的还要漂亮“都给我。”
“嗳”大姐欢喜,今个耽搁了会儿,一路快走就怕到大集上没地方铺摊子,不想半道遇上这好事。
连筐一道买了,黎上拿了几个,其余的让尺剑拎上他车。大姐紧紧握着碎银,走路都飘,拄着扁担往回。
驴车继续向南城门去。辛珊思把小肚皮吃得溜圆的闺女放回窝篮,洗了个桃,指甲刮刮皮“黎大夫,你买桃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姑娘”
“你,我姑娘还没长牙,至多趁她娘吃的时候哭哭闹闹舔上两嘴。”
“算你过关。”辛珊思将桃剥了皮“给你。”
黎上不接“你先咬一口,不然我吃着不香。”
“什么毛病”辛珊思挪过去,跟他背靠背,咬了一大口后将桃递过他肩。
接过桃,黎上让她再洗一个自己吃。不知道是不是闻到果香了,窝篮里那位唔囔了两声,哭起来了。
辛珊思桃也不洗了,先看看她怎么了。没尿没拉额上也没汗,小人儿一被抱起,两黑溜溜的眼睛就往她爹看去,小嘴裹啊裹。
黎上听着动静,没回头,笃定道“是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