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都西郊戚家大宅,戚赟方喂了鸽子从鸽房走出,管事就来报,说乐姑回来了。他拂去黏在臂弯处的一片小细毛,道“带她去茶屋。”
“是,”管事退下。
戚赟背手仰望天空,今日的天碧蓝如洗,但他的心境却难开阔。蔡、孙、何十一家说灭就灭了,黎上比之其祖父、父亲要狠辣得很。他也不知道那狼崽子接下来还会干出什么,但却可以肯定不会有好。
铲草不除根,必有后患。他得想想法子了。
又沉静了片刻,戚赟蓦然冷嗤一笑,移步往茶屋。
茶屋里,正在洗壶准备煮水的女子,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门外来了人都没察觉。
见状,戚赟不禁拧眉,不再收敛脚步,跨入内。
洗壶人眼睫颤动了下,忙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绕过长几,碎步上前屈膝行礼“香乐拜见义父,父亲安。”
戚赟观着谈香乐的面,她神色中好似带着丝苦涩,想想蒙都最近的形势也觉合理,伸手向前虚扶一把“起来吧。”
“多谢义父。”谈香乐站直身,微抬起首。
戚赟走去长几边坐下,给洗好的壶装上山泉水,放到小炉上“过来坐。”
“是。”谈香乐移步到之前的位置,轻抬裙摆跪坐下。
取了一钱茶叶出来,戚赟有意问道“阿瑜呢”
抿着的唇慢慢松开,谈香乐敛下眼睫,迟疑了几息,轻叹一声,哀婉道“父亲,阿瑜她在怪我。”
“怪你什么”戚赟抬首看向对面“怪你多番筹谋将她生下,还是怪你精心呵护将她教养大为了她,你处处隐忍,在达泰跟前连腿都站不直,她有何资格怪你”
“她怪我是应该的。”谈香乐苦笑,眼里含着泪光,低垂下首“是我不体面。”
戚赟置于长几上的右手微微勾动了下,眼底闪过晦暗。
室内沉寂,谈香乐轻吐了口气“她才从辛珊思手下逃脱,方回到蒙都又被纥布尔家的人盯上。若非我及时赶到,她小命难保。孩子刚经历生死,我也没体贴她。她与我争执几句,一气之下就跑去投了蒙玉灵。”
这事,他们安插在公主府的人已经回禀。戚赟面上流露意外,心里却觉谈思瑜投了蒙玉灵并非是坏事,嘴上斥道“胡闹,你就没拦着”
谈香乐抬首,泪填满了眼眶“哪里拦得住”
“拦不住,你就不拦了”戚赟责怪“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你说让阿瑜嫁给穆坤,我就不太满,最后虽同意了,可那也是经过反复思量的。
达泰脱了袈裟,不比从前,但他到底姓纥布尔。蒙玉灵跟穆坤就算看不上阿瑜,也不敢动她分毫。
只如今不一样了,达泰被辛珊思杀了,辛珊思还将你与达泰合谋残害寒灵姝的事公之于众。蒙玉灵对阿瑜可是再无顾忌,她在公主府能得好”
看着老人深皱眉,谈香乐想着幼时点滴,泪滚落眶“父亲,我以为阿瑜投了蒙玉灵于咱们是好事。”
“好在哪”戚赟冷声“我看你是魔障了。你就阿瑜一个孩子,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我跟你大哥已经愧对你颇多,你”凝滞稍稍,恼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阿瑜不会有事的。”谈香乐笃定“蒙玉灵手中虽有吸功之法,但并不正宗。阿瑜于她有大用。”
“你”戚赟怒目瞪着她,许久才气哼一声撇过脸,没好气道“但愿吧。闺女是你的,你都过四十了,为父也管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