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西府两位相公在堂,谭判院自是如坐针毡,鲁国公的脸色也十分不好,他手心里浸满汗意。
笞杖抬起,再落下。
孟云献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他不由闭起眼睛。
倪素忍不住这疼,她的呼吸越发急促,断断续续地出声,“国公爷,您,不认您的父亲南康王与吴岱有私对吗”
鲁国公睨着她,“吴岱犯下的罪过,与我父王何干”
“如此,”
倪素才出声,又是一杖落下来,她本能地想蜷缩起身体,却发现自己使不上一点力气,她缓了又缓,“您也不认,杨鸣是南康王的人”
“一个死了多年的人,凭什么你说他与我父王有干系,就一定有干系”
再一杖落下,女子颤抖的,痛苦的惨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孟云献眼睑浸泪,他紧紧地握住椅子的扶手。
“那么潘有芳呢国公爷,”
倪素绷紧脊背,“潘有芳与吴岱之间的干系,您与您父王都不知道,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倪素再受一杖,她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喉咙哽着哭声,却还强撑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我在问您,您与潘有芳之间,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勾连”
“国公爷,”
倪素唇齿浸血,“有还是没有”
鲁国公胸膛起伏,“你这女子,是要在这堂上审我不成”
“您怕了”
倪素艰难吐字,“您怕了是不是怕我这个草民吗你们这些将万民踩在脚底下的人,也会怕吗”
“满口胡言”
“那您,怎么不答”
笞杖又一次落下,青穹在外面不断哭喊,但倪素听不太清,她还是没有办法习惯这痛,筋骨似乎都要剥离,她眼中又被逼出泪来,颤声,“国公爷,我在问您,您为何不答”
她充血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重刑之下仍不减锋芒的逼问,竟将鲁国公逼出一身冷汗。
“有没有”
“没有”
鲁国公怒声,“管他吴岱还是潘有芳,他们做了什么,与我,与我父王有什么干系你若有本事,你不若到九泉之下去问问他们”
鲁国公的话音才落,皂隶又是一杖打下去。
倪素的发髻松散,金簪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吐出血来。
孟云献猛地一下站起身,周挺更是立时走上前握住皂隶手中的笞杖,他满掌都沾着她的血,“够了六杖已经打完了”
鲁国公看着那个女子,她满嘴是血,却不知为何,竟还轻笑出声。
她笑得眼眶里积蓄的泪珠滑下脸颊,双肩颤动。
“国公爷,这可是您说的。”
孟云献走到鲁国公的面前,“您说你们父子二人与吴岱潘有芳没有勾连,可我却有人证”
“什么人证”
鲁国公只见孟云献这般凌厉的目光,他心头骤然一慌。
“满裕钱庄的曹栋正在我手中,他亲口对我说,代州粮草案过后,那帮官员给吴岱,潘有芳,还有你们父子的孝敬,整整五千三百六十万贯钱,多少的民脂民膏,国公爷,可有此事”
孟云献字字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