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估计不是头一回这么干了,有这么个帮忙守护秘密的家长,可真不错啊。
陈蔚问道“这是你家的店吗你怎么在这里干活啊”
“我是打工的。”傅天河如实回答,说话的功夫里他也没耽误检查,找到了车胎被扎破的地方。
陈蔚“你成年了吗”
傅天河笑道“还没有,是老板看我缺钱才同意留下我的,这事叔叔你可不要随便往外说啊,不然我工作就要泡汤了。”
陈蔚终于注意到了傅天河的右眼,最开始他以为这孩子戴了金色的美瞳,结果对话当中他发现傅天河眨眼时右眼无法完全闭合,眼球的转动也略有些区别。
陈词在身边轻轻戳了戳陈蔚的腰间,让他别再问了。
陈蔚也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差不多懂了,正常情况下谁家会让正在读高二,处在关键的十七岁孩子出来打工
在家他什么活都舍不得让陈词和陈念干,兄弟俩只用负责专心学习或者画画就行。
而且看傅天河的熟练程度,他肯定已经在汽修厂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
傅天河用蘸水的刷子刷过被扎破的地方,细小的泡泡冒出,说明轮胎被扎透了。
他确定洞眼的直径不超过六毫米,并且胎圈也没有损坏或变形,道
“叔叔您这种情况可以补胎,我先给您说几个选项吧。第一个是用打枪补,直接往洞里塞胶条,只要几分钟就能修好。
“第二种用补胎胶皮贴上,但这两种方法都是临时性的,如果之后浸水或者长时间跑高速,容易再次漏气。”
“第三种是用橡胶片热补,最麻烦但也最牢固的方法,但价格相比于前两种会更贵一些。”
傅天河说得很专业,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态度相当自信。
陈蔚本来还担心自己作为同学的家长,知道傅天河在外面还需要打工赚钱会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现在一看,这孩子是真的打心眼里开朗。
或者说,他热爱自己的这份工作。
“那就选最后一种吧。”陈蔚道,“麻烦尽量补得严实一点,我就不换车胎了。”
“好嘞。”傅天河熟练地把轮胎卸下来放在地上,又倒了盆水,确定没有其他破损点,“大概需要二十分钟,麻烦您稍微等等吧。”
“陈念在这等着。”陈蔚故意把名字说得很重,“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陈词“好。”
陈蔚走了,车胎旁就只剩下陈词和傅天河两人。
傅天河从旁边拉了个马扎,放在陈词面前“坐会儿吧。”
陈词摇头,仍旧陪他站着“你从这里工作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了吧。”傅天河抓抓脑袋,“中考结束之后过来的,之前人家嫌我年纪实在太小,不让我干,我就只能在旁边蹲着看,幸亏我长得高,现在说二十多岁也行。”
傅天河动作麻利地找来工具,他半蹲着把一只手伸到轮胎内侧,将扎漏的地方修补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充满热情,看得出傅天河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
他也是这么修补自己伤口的吗
陈词突然觉得有什么带着小刺的东西在他心上滚动,带来泛着痒的刺痛,又苍耳般牢牢勾住不肯放手,他思考了两秒钟,认出这种情绪名叫愧疚。
因为前天晚上他明明看到了傅天河在公交站等车,却没尽力帮他吗
陈词从小就比同龄孩子冷漠,他跟陈念一起看电影,到感人至深的地方从来都没多少反应,身边的弟弟哭得满脸眼泪鼻涕,但他却总能以最冷静的态度指出,这都是编剧安排好的剧本,都是假的。
但这一回,他感觉有点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傅天河如此鲜活地生活在他身边又或是因为傅天河从未在旁人面前表现过他的脆弱,显得十足可敬。
陈词也蹲在傅天河身边,近距离地看他进行修补工作。
“小心点,别蹭到你身上了,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