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河从二楼伸出头来,答道“我知道,那是特地给你们准备的,以前不是说咱这儿包吃包住吗以后再加一条,包铺盖”
楼上一排女同志欢呼起来,二楼竖起耳朵听的男同志们,一个个也欢呼起来。
葛二蛋是个黑瘦的年轻人,他左看看右看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才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崭新的被子。
“乖乖,真厚实,比俺家里的被子都暖和”
王铁柱说“可不是吗我结婚时,跟我媳妇盖得都没这个好”
刘宝军突然伸手掐了一下孙国祥,孙国祥“嗷”一声,“你干啥”
刘宝军摸摸寸头,“我看看是不是做梦”
“那你掐自己啊,掐我干啥”
“掐自己不疼吗”
孙国祥伸手给他来个锁喉,刘宝军胳膊肘一动,伸手反击
高原敲敲桌子,“行了,行了,别闹了,总店长还在外头呢,别丢咱保卫科的脸。”
高原是保卫科的队长,他以前也当过孙国祥、刘宝军两人的班长,两人听话地收了手,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高原说“你们四个住这间我跟大海跟其他人住隔壁”
四个战友住一起肯定更自在,刘宝军他们都说好,高原跟刘大海去隔壁房间,四人对视一眼,猛地朝自己看中的床铺扑过去。
“先来后到,我的了”
“我睡这张床”
“那我就这张”
片刻后,几人占好了各自的床铺,葛二蛋铺好床,突然傻笑起来,“真跟做梦似的,俺们县里那些厂子都没有这个条件,哪像我们,来干活的,都住上这么好的楼房了”
王铁柱感慨“是总店长他人好”
葛二蛋重重点头,“没错”
几人也很赞同,他们回老家后,基本上都去城里找过活干,能找到的都是苦力活,比如扛包、挖煤、修水渠。
即便他们体力好,一天干下来,也累得只想躺下,但就那么累的活,到手的钱也没几个,因为不是正式工人,有时候人家还要扣他们的钱。
在收到战友消息之前,葛二蛋就在他们县城扛沙子,那时候他闺女病了,就指着拿回去的工资去医院,给他们发工钱的人还扣他的钱,他一气之下,跟人打了起来,那人当然打不过他,却放话,以后他别想在县城找到活干。
葛二蛋当时已经急得差点把他们家房子卖了,得亏排长寄来信,信里还附上了路费,葛二蛋拿着路费先给闺女看了病,医生说再迟一会,孩子脑子就要烧坏了。
葛二蛋一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躲在医院后面,嚎啕大哭。
等孩子出院,他就收拾了行李,别管去干什么,一个月三四十,就是卖命,他也干
葛二蛋抱着这种心理一路奔波,赶到京城,因为重新凑路费,他是最后一个来的,一来就看到几个战友各个精气神足得很。
他当时还有点心酸,看来战友们退伍之后日子过得不错,大家都能把日子过好,怎么他就这么怂
过了一段日子,他才知道,哪是大家退伍之后日子过得不错,分明是到京城之后日子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