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今天,虽然说不伦不类,但真要讲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一点感情,周涟也是不信的。
褚卫提炒c什么的都还好,就怕他扯到裴却,影响她的情绪。
“他嘴巴就是有点欠。他提的那些炒作的事你别理,提的其它的就更别理。”周涟宽慰道,“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过,别被他影响。”
赵霓夏听出他的担忧,“我知道,我们今天聊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都没什么。”
“你心里有数就好。”
周涟微微松气,但还是不放心,又翻来覆去地念,在那边狠狠地骂了褚卫一通。
好半天才挂了电话。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
赵霓夏出去这么一趟,聊了些有的没的,有些累了。
她舒了口气,静静把洗完的头发吹干,躺进被窝。
抬手关灯,屋里霎时暗下来。
拉紧的白纱窗帘被空调风吹得微微飘动,泄出几许窗外夜色,浓沉得化不开。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耳朵贴着枕头,心跳的声音随着脉搏一下一下传来。
周涟的担心其实没有必要,她并没有因为褚卫的话难过,她只是因为他最后问的那一句,有一点点恍惚。
裴却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吗
有一道声音在回答,不一样,他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她听着这句话在心里回响,一遍又一遍,闭着眼睛想,从现在,想到过去,又想到很久以前。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和照顾她的人一起生活的。
她没有玩伴,也没有家长。
阿姨会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却很少陪她玩,或是打开电视让她自己看,或是给她一堆书和玩具,让她自己消磨时间。
小的时候她其实很孤独。
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在越来越空旷的大房子里长大,只有每次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最开心。
她每天都会在电话旁边等,想听听妈妈的声音,但却只能一次次落空。
上了幼儿园和小学,她就成了最喜欢留在学校玩的那个,经常呼朋引伴,热情地邀请别人回家做客。
可每次人一走,家里空落下来,又还是那样安静得可怕。
她开始做梦,总是梦见自己在半空中,无止境地下坠。
她妈妈生意越做越大,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消解孤独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常在这个梦里惊醒。
初中以后她认识了很多朋友,身边人渐渐多了,这种情况才开始改变。
她喜欢和朋友待在一起,喜欢和她们说话,喜欢被倾听。周围变得热闹,不用再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有人陪伴,她好像也终于变得开心起来。
后来出道当了演员,她和裴却拍第一部戏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们的戏份基本都在一起,总一起拍戏一起候场。等候的时候,她经常会滔滔不绝和他聊天,看见有趣的东西,时不时就发给他分享。
他一直都安静地听着,很少主动说什么,也很少主动和她分享情绪或是其它。
在片场常常都能看到她和他待在一起,和他说话聊天的场景。
其他人都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直到有天,组里一个副导还是编剧,开玩笑调侃她说“你怎么每天都拉着小裴老师说这么多话当心人家烦”
她才忽然有种惊醒过来的感觉。
那种伴随了她很多年的孤独感,原来从来没有消散。
她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宣泄,她在下意识地抓住坠空过程中,可以抓住的一切。
那个梦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