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开口,她也知道。
热菜陆续上了几个,老太太便要大家先落座吧。赵阿姨一起,先大家聚首碰一杯。
欢迎明芳和媛媛回国,也欢迎乘既的开颜来做客。
席上,周乘既替几个长辈有条不紊地斟酒,轮到他自己,他说不喝了,待会还要开车。
蒋老师不解,“你们不住这里”
乘既理所当然地点头,“嗯,回我自己那。”
蒋老师有点失落,缪春香出声道“不住就不住了,先吃饭再说。”
乘既把斟满的一杯酒递给奶奶,交代却不是商量,“那里我都找保洁收拾好了。”
曲开颜见状,连忙劝周乘既,“你喝吧,车子我来开。”总好过,热情满满地开场,又说不住这又说不喝酒的。
老人家期待一天,难免会失落。
周乘既看身边人一眼,曲开颜已经从边上找了只空杯子给他了。好像就这么定了。
一面说“喝酒缺搭子就跟打牌三缺一一样。很难受的。”
一面又说“你别喝醉就行。到时候我可弄不动你。”
周乘既怪她个笨蛋,关键时刻掉链子,于是,当着一桌人的面,同她含糊,“那可说不定啊,我喝醉了你也没办法。”
曲小姐好不容易装一晚上了,有人这个时刻给她抽别扭筋。她即便不能发作,也狠狠眉眼官司警告他。
旁人不在话下。缪春香却看在眼里,看到这位曲小姐虽然没什么城府,性子也简单,但两个人能互相拿捏。
自己生的孩子,缪春香太了解不过。周乘既能在这个档口落下风,除了在意跟甘愿折腰,无其他解。
破了酒戒的人。又在自己地盘,自然责无旁贷地替爷爷及父亲欢迎姑姑一家的到来。第一巡酒,周乘既一一敬过了所有的长辈及表姐,最后一杯是朝母亲。
缪春香因为生病,早不碰这些了。她以茶代酒,听到周乘既端着手里的那杯,沉吟许久,他才认真道“妈,这些年我有不对不到的地方,请你谅解。”
一句话,说哭两个人。
缪春香能等到儿子这句低头,其中积年的辛苦好像都得到了消解。儿女都是债,父母焉有真正记仇的。
但是席上,唯一意外的就是曲开颜。
她哭得比缪春香还厉害。倒是把蒋老师吓了一跳,问开颜这是怎么了。
周乘既镇静搁下酒杯,抽纸巾给她擦了一下。安抚大家,“不要紧,她这个人就是有点感怀。爱哭鬼。”
曲开颜才要说什么的,周乘既牵她离席了。嘴里说着,失陪一下。
他带着她来到洗手间,投了个冷毛巾。要囫囵地给她擦,曲开颜坚决不肯,她自己来,再要他去帮忙拿她的包,她得补个妆。
周乘既没有多言,只执行她的话。
等曲开颜重新补好妆,他才一身冷冽的酒意问她,“想你妈了”
“没有。”
“那哭什么”
“你管我。”
两个人重回席上,开颜喇喇举杯同大家抱歉。哭过的人,依旧没事人地吃起菜来。
最后还是周家老爷子说笑着开篇的,“小曲倒是像极了我们在座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