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到精舍之外。
他的双目盯着面前的门,刀尖在空中微颤地停留了片刻,叮的一声,猛然顶开。
门后,烛火依旧洞亮。然而,和方才所见相同,内中仍是空荡荡的。
莫说皇帝,便是连阉人也看不到半个。
太子在精舍那敞开的门外定立片刻,面容渐渐扭曲,脸色青白得如同死人。
突然,他挥刀冲了进去,一面胡乱地斫砍着他遇到的任何物件,一面厉声吼叫“出来出来都给我出来别躲了我受过了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奏章从案几上飞落,灯台倾覆,排烛斫作了两截,屏风木框劈裂
太子一路砍进精舍,又从精舍里砍出,面容狰狞,状若癫狂。
跟随他闯入的东宫旅贲和各卫叛将惊呆。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掉头朝外奔逃。至殿口,才发现外面已然变天。
火杖齐燃,无数支熊熊的庭燎,将紫云宫周围那原本漆黑的宫道和苑隅照得亮如白昼。更有不知多少数量的重兵如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在阵阵由远及近的浪啸般的喊杀声里,那些尚未来得及随太子闯入紫云宫的叛军已是陷入重重包围。有人丢盔弃甲,当场跪地伏罪,有人负隅顽抗,然而下一刻,刀剑加身,身首异处。
伴着大队的铁甲以及兵器随了行动所发的整齐的锵锵肃杀声中,金吾大将军韩克让手提一只尚在滴答溅血的人头,在身后殿外那熊熊的火光里,步入了大殿。
顷刻间,那十几名正要出逃的东宫叛将便被他身后跟上的皇家精锐侍卫斩杀。
剩下的人见状,惊恐不已,纷纷后退。
太子此时冲了出来,迎面遇上。当看到韩克让,他猝然停步,一双犹如烧红的血眼里放着仇恨的光。
“裴萧元呢刺杀他的不是我康王更不是我杀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分明是他陷害我的我要杀了他”
太子一面嘶吼,一面提刀冲来。
韩克让皱了皱眉,将手里提的东西朝他掷了过去。人头骨碌碌地滚到了太子的脚下。
“是柳相”
周围的叛将认了出来,惊呼出声。
太子眼皮一抖,蓦然顿步,低头望去。
“柳策业已死薛勉薛节度使忠节不二,助力朝廷,肃清逆党。”
“至于你们本要在祭祀日做的勾当,陛下早也知晓。”
“太子,请伏罪罢”
韩克让冷冷地说道。
太子的目光定在了首级之上,慢慢地,身体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