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想和老板多待一会儿。
等等,你的一会儿难道指的是从出门到进门的两三秒吗
结果拒绝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话说回来,也就三秒两秒的事,哪就需要特地拒绝了对不对。
而且怎么说呢
人类就是种会不断不断变得贪心的生物。
在拥有了可能性就会想要得到,在得到之后就会想要更多,然后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没办法被满足。
我尤其如此。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有多贪心和任性,但是那不是懂事的“好孩子”该有的东西。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任性的小孩子不会被大人喜欢,我知道自己不可以放任自己的“想要”。
我不行,我不可以,我不应该,我不想要
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所以才会一点一点变得扭曲,所以才会越来越不敢让人发现真实的自己。
所以才会喜欢上各种各样的“不可能”,不是吗。
那是我的安全领域,那是我不会暴露自己内心真实野望的安全领域,因为不可能所以永远也不会想要到辗转反侧,但是现在啊,这个领域被一种名为“奇迹”的东西撞破了。
温泉旅馆的房间只有一扇薄薄的拉门,我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现在我要回到两秒之外的另一道门后了。我从来没想过,这段距离也会显得有点遥远。
我也想要,我也想要离他更近一点,我也想要更贪心一点。
怎么办,我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他,喜欢到,连那个我自己都不敢去直面的自己也开始无所遁形了。
我讨厌不受控制的自己,我讨厌那么糟糕的自己。
“不管你是什么なにもの,我都喜欢你”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语让人的心跳都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什么”我问。
转过头,我又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不管易容也好,还是原本的样子也好,唯独这双眼睛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总是那么温和的,那么漂亮的,像是盛着星星的夜空。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之前的事,那个时候他还住在那栋交换杀人的公寓里,床岛大叔刚刚去世,他带着我去了那家一日限定的酒吧。
那个时候他跟我说,想哭的时候哭出来也没关系。
他说在他的面前,放轻松一点也没关系。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我对他的那种不自觉的依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明明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完成所有的事情,明明已经构筑好了可以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壁垒,可那个时候的他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地闯进了我的世界,跟我说不用那么努力也没关系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