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死者本名贾尔,连名字都被父母起得敷衍,贾尔贾尔,就是贾家老二的谐音。
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家三口只有老大是被父母宠着惯着的,说老大有出息啊,是大学生,两个弟弟就得玩命养着大哥,即使大哥毕业了也赚不到几个钱。
大哥的孩子不健康,加上父母总在说要报答、要补偿、要感恩的话,贾尔死前两年到省城当临时工。
城里工地给的工钱不算少,可城里的开销也大,很难攒下什么钱,好在离家远,贾尔可以每个月寄一部分工钱回家,就不用听家里人各种打压又难听的话,就像是偷来的安宁日子。
他死前一年半,家里人开始闹,要钱,说养他这么大,居然连自己侄子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白养他那么大了。
贾尔每个月本就寄不少钱回去给家里人了,根本没什么存款,那阵子他快被家里人逼死了,就在这时候,同宿舍的员工问他,是不是缺钱。
实在是被父母逼得没办法的贾尔,就这么走上了不归路。
刚开始是跟着室友去弄卖血的中介生意,一单生意抽成百八十,加上工地的钱,勉强堵住了父母的口。
可是渐渐地,父母要的越来越多,原本是一个月要三千块,说家里开销需要、大哥儿子治病,接着是五千、六千,小弟也要娶妻了等等。
贾尔干了差不多五个月,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赚得越来越多,自己却越来越穷,明明跟室友一起干同样的活,他甚至更努力,对方慢慢攒够了钱准备脱身,他依旧陷在泥沼里。
室友准备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干的这行当迟早出事,见好就收,还劝贾尔也看着离开,别太贪。
当时贾尔犹豫再三,还是在室友离开当天,告诉了对方自己家里的情况,问自己应该怎么办,以及,怎么拿到更多的钱。
问完之后室友上下打量了贾尔一番,冷笑一声说“那不叫你父母兄弟,那该叫吸血鬼,你不把吸血鬼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还生怕他们吃不饱、吃得不够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贾尔沉默下来,死前的回忆,无论过去多久,都让他觉得无奈又生气,只是说不出难听的话。
这些事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售票员都睁着浮肿的眼怜悯地看向贾尔。
郁久霏支着脑袋,忽然说“其实我不太明白一件事啊,你都愿意犯法赚钱了,为什么不带上你家里人一个人一个月可以赚一万块,你们一家五个成年人,那就是五万呀,只要一起努力,你父母想要多少钱没有啊”
贾尔愣了一下,从回忆中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知道我干的行当迟早出事,所以不能拖累父母啊,让他们一起来的话,一旦出事,就是一家人都得判刑了”
“你又没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呢”郁久霏诧异地反问,一副非常不理解的神色。
“这你等等,不管怎么说,我做的事情见不得光,不应该拖累家人的。”贾尔勉强找回自己的逻辑。
郁久霏歪歪头,认真反问“这也只是你一厢情愿啊,你家里人说不定特别希望跟你一起努力呢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有钱一起赚,有牢一起蹲,有缝纫机一起踩,这才叫一家人,不然就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