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见那个女孩子,贾尔迟钝的脑子忽然就很明确一个想法他今天把女孩儿送到医院,他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贫瘠且人少的火车站站点安静得只剩下风声,连来往火车跟高铁都少得可怜。
贾尔垂着头,怔愣地看着盒子里好像还在挣扎的女孩儿,心中的纠结与迟疑继续要溢出来,他害怕、后悔,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可是就在贾尔迟钝地拿起手机想报警还有打急救电话让人来救女孩儿的时候,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系统自带的电话铃声吓得贾尔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好在想起手机挺贵的,赶紧抓住以及关掉声音。
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家里人的电话又来了,看着持续不断的响铃页面,贾尔生出深深的疲惫,这一刻,他的决定已经不重要了,选择只留下一个。
贾尔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缓缓合上盒子的盖子,将女孩儿那微弱的呼救声连带自己仅剩的良知,一块关进了盒子里。
那天,贾尔接通电话的同时,拖着盒子往自己的面包车走,这面包车还是医院的,说是给他拉货用。
电话里的父亲又在要钱,说他一个月给得那么少,根本不够家里用,家里有那么多口人,同乡的谁谁谁已经当上了工头,一个月能给家里寄一两万,还给家里几房人都盖了小楼,可气派了
贾尔在这样的抱怨声中,缓缓踩下离合,启动车子,开上一条他熟悉但很少走的路,他知道那条路上没有监控、没有行人,可以安全地、平稳地、完好地把货物送到医院。
接着,他将拿到一大笔钱,堵上家里那些吃人的嘴。
人的贪婪一天天增加,底线跟着一天天变低,越来越贪婪的家人,逼贾尔越来越没底线。
刚开始是送些小孩,后来就是器官跟七零八碎的成年人。
贾尔难以想象医院怎么会把残缺的人送过来,有些甚至是跟着医院其他货物一起送来的,他在其中就是检验货物的作用,像一个仓检员。
“第一次看到残缺的人出现在箱子里的时候,我吓得直接摔在地上,旁边的人笑我胆子还没老鼠大,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象到,那些人不是我现在这样的破烂身体,而是被人活生生截断了某些肢体,鲜血跟浓水从纱布中渗出来,因为在箱子里闷太久了,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比我、比她们三个更难闻”贾尔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恐惧,颤抖着看自己的双手。
郁久霏不动声色地跟着贾尔的描述一一打量过他们三个鬼,脑海里加上回想乘务员的模样。
其实从死状上来看,贾尔是最难看且恐怖的,毕竟他被火车碾得不成人样,不过人的不同模样对有独立思想的人来说具有不同的恐怖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人怕的东西不一样,有的人会害怕鬼,觉得人死成什么样子都不可怕,而有的人完全不会害怕神神鬼鬼的,反而害怕人。
贾尔的文化限制了他的形容词,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故意伤害跟肢体残缺引起了心底的恐惧。
肢体残缺算是人类最恐惧的设想之一,哪怕是看到人被撞,都不如人被切割成残缺的模样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