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世上应该很少有女子能有机会如她这般,仔细分辩二者的不同吧。
她心不在焉,偶一回神,外头已经没有他的声音,只有一帮男人用粗狂的嗓音声遏云霄般大喊“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便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她舅母忙摁着她的肩头将她按坐在凳子上,笑道“哎哟,这新娘子怎么还着起急来了这才念了一首催妆诗呢,怎得不得让他念上首啊”
众人大笑。
孟允棠感觉自己脸热得要烧起来,好在粉擦得厚,应当看不出来。
果不其然,那帮男子喊了一会儿之后,见闺房中没动静,贺砺就又在外头念催妆诗了。
念了三首之后,舅母等人才将却扇递给她,扶着她出了闺房的门。
到了正堂,行奠雁礼时,孟允棠面朝南坐在马鞍上,贺砺捧着一只雁跪在她面前,两人终于见了一面。
孟允棠还是第一次看到贺砺穿红,衬得人肤白如玉朗眸如星,难免就多瞧了几眼。
他一抬头瞧见她的脸,却是一副一言难尽强行憋笑的表情。
孟允棠恼羞成怒,若不是众目睽睽,真想踹他一脚。
行过了奠雁礼,孟扶楹对孟允棠说一句“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
周氏说“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然后打发孟允棠出门。
到了门口,孟础润沉默地在孟允棠身前蹲下身。
孟允棠伏在他背上,由他背着送上了花轿。
这一套流程下来,天都黑了,迎亲队伍在暮鼓声中将孟允棠带回了卫国公府。
下轿后,孟允棠依然用扇子遮着脸,看不清卫国公府正院的情况,只觉四周人声鼎沸,院中亮如白昼。
嫁衣对于这个天气来说还是有些厚重了,跨火盆跨马鞍跨米袋等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孟允棠感觉自己出了身薄汗。
在正堂行过礼,两人便被送入搭在院子角落中的青庐中。
喝过合卺酒,行过结发礼,贺砺将侍女打发出去领赏,自己跨步过来将孟允棠一下抱在怀里。
孟允棠推他“别抱,热。”
贺砺放她坐在腿上,瞧她额上出了汗,妆都花了些,忍不住笑道“谁叫你擦这么厚的粉”
孟允棠恼道“你以为我愿意啊”
贺砺笑着在她耳边道“待会儿我去正堂招待宾客,你可偷偷去松龄院汤池沐浴,我一早叫人备好水了。”
孟允棠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道“今晚不是要睡在青庐中么”
“在自己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无妨的。”贺砺说着,用拇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嫌弃道“赶紧去洗洗,这粉厚的,亲一口都能吃个半饱。”
“你讨厌”孟允棠伸手打他,被他扣住手腕。
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既黑且亮,蕴着她看得懂,却不敢直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