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盛惊澜的行为跟闻明远的反应都说得通了。
来之前以为对方是个沉稳严肃的大师,没想到闻明远本人性格随和,甚至还爱跟他们开玩笑。
昨天盛惊澜就打电话联系过他,闻明远提议跟前台交代过“你们要的颜料已经备齐了,没事可以在这玩玩。”
盛惊澜轻快道“谢了。”
“你要道谢,不如过来帮我磨石头。”闻大师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客气。
闻明远最近正在调制新的颜色,桌面摆着各色石头,一块块的,有些看起来跟宝石一样漂亮。
感受到老师傅平易近人的性格,温瓷放开了些,对制作颜料的过程充满好奇。
闻明远也不吝啬分享“制作颜料可不是研磨成粉这么简单,首先要筛掉石头里面的杂质,经过几百个小时的碾磨,反复提炼,才能做出最好的颜料。”
“这颗是什么”她指着一块不规则、表面粗粝的白色石块。
“砗磲。”闻明远告诉她,“你看古画上那些经久不变的白色颜料,就是用砗磲制成的,可惜现在被禁止开采,我这里的存库也不多咯。”
砗磲是深海巨贝,为了防止过度开采,前几年下了禁令,现在能够买到的基本都是存货,十分珍惜。
制作颜料过程之慢,单是筛选杂质一个步骤就耗时许久,温瓷想到外面那么多颜料,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工序“这么多的颜料,都是人工制作吗”
“会使用机器,不过那些机器也需手动操作,而非全程自动化。”闻明远说,“手工制作的东西是无论多精妙的机器都比不了的。”
“是,我也这么认为。”同为手工艺人,温瓷对此深深感到共鸣。
中途,闻明远出去接了个电话,温瓷坐到盛惊澜旁边,“你怎么连做颜料都会。”
“打个下手罢了。”这事儿他没胡吹,“真要做出那些精品颜料,没点功夫是不行的。”
温瓷附和点头“难得见你谦虚。”
“宝贝,我向来实事求是。”盛惊澜在她耳边笑,像羽毛挠痒痒。
闻明远回来见两人交头接耳,站在后面咳嗽两声“有人联系我,说在山上挖到了红色的原料矿石,我得去瞧瞧。”
闻明远看了盛惊澜一眼,问“要跟我去看看吗”
温瓷愣住。
这位国画颜料大师怎么一来就邀请他们去山上挖矿
瞧见温瓷的眼神,闻明远点了点盛惊澜,说“他以前跟我去过。”
那次他刚好也要出去找石头,盛惊澜主动提出跟随,一老一少带着榔头就去了深山老林。他们并不是在矿石里随意采矿,途中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时他差点一跟头栽下去,的亏盛惊澜拉住他。
一老一少的忘年交情就这么结下了。
在闻远明看来,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看似不着调,做事却很有耐心。关键时刻能承担责任,没有被现实磨光棱角,还透着有股少年气。
“闻老,这事儿我得考虑下,什么时候走”
“那山上距离咱这儿不远,明天就走。”
“行,晚点给您答复。”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带着颜料离开画锦堂。
“你前几年不是在国外吗为什么会在这边待两个月。”
“只是他们以为罢了。”那些人知道他出国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直待在国外,事实上,从那时开始,他就辗转于各地,修复文物或是实地考古,“总之除了课业时间,我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随着接触时间增多,温瓷对盛惊澜的好奇心不减反增“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盛惊澜歪头挨近,亲昵道“宝贝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哼。”就目前而来,她根本没想到这些,盛惊澜却都经历过。
原以为自己接触过的爱好已经够广泛,现在对比起来,盛惊澜的生活才是千姿百态,别有风趣。
人,不应该局限于自己生活的圈子。
想到闻明远的同行邀约,温瓷有些心动“所以,你这次要不要跟闻老师一起去呀”
温瓷眼睛一转,盛惊澜就读懂她的想法,故作迟疑道“这事儿得考虑考虑。”
温瓷不解“考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