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出发的前一天,四爷还是回了栖梧院,将下人们给幼蓁准备的箱笼清点了一遍,增减几样东西,才让宜春等人封了箱。
夜里上了榻,四爷依旧冷淡淡的模样,幼蓁这回也赌了气,刻意以不碰到四爷的姿势爬上榻,盖上自己的半边被子。
用不着四爷拉开距离,幼蓁自己紧紧贴着床榻里侧,用背对着四爷,一副不看他不听他的架势。
这拔步床做的极宽敞,两人之间隔了将近两尺宽,被子哪里经得住这么盖,冷风从被口凉飕飕地往里钻。
四爷看了幼蓁半晌,然后下榻,让房外守夜的宜春再抱一床被褥来。
四爷并未压低声音,哪怕宜春听了满头雾水,也只能推门进来,注意到主子爷脸色不好看,宜春提着心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放床上。”四爷吩咐道。
宜春难掩眸中惊讶,自从大婚以来,主子爷和自家福晋都是盖一床被子的,怎么今日又要添一床,难道是两人闹别扭了
四爷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宜春立即低头,不敢耽搁,上前铺好被褥,悄摸看了里面的主子两眼。
主子背对着她,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宜春铺好床,四爷就打发她出去,再次上了榻。
房门喀吱一声,被关严了,房里再次剩下幼蓁和四爷两人。
四爷拿起书本,似是要继续看书,换了一床新被子,自己睡一个被窝,对四爷仿佛没有什么不同。
漏风的空隙没有了,按理说比方才要暖和多了。
但幼蓁身上暖了,心里却比方才还要委屈百倍,酸意不自觉上涌,像是有人拿着针往她心尖上扎似的。
幼蓁趴在小枕上,弱弱地哭起来。
她自以为没哭出多大动静,却听得身后人似是长叹一声,紧接着一只手覆上她肩头。
掌心干燥温热,幼蓁万分熟悉。
“怎么哭了”无奈又暗含怜爱。
伤心的时候是经不住哄的,旁人越是耐心地哄,伤心的人便哭得更厉害。
四爷不过说了一句,幼蓁就忍不住哭出声了,纤细的身躯藏在被褥下,蝴蝶骨随着哭泣一颤一颤的。
四爷立即将她从被子里捞起来,抱在膝头,抬起幼蓁哭得水涟涟的一张脸。
小姑娘许久未曾落过泪了,这回受了莫大的委屈,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挂满泪珠,杏眸迷蒙,眨了两下,豆大的泪水便晃晃悠悠跌下来。
小嘴紧紧抿着,像是极力忍住,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幼蓁身子哭得带颤,四爷立即一手轻抚她的背,一手拭去小姑娘脸颊上的泪。
“不要、不要你擦”幼蓁推搡着四爷的手。
四爷将她牢牢禁锢住,不让幼蓁挣扎,指腹贴着幼蓁柔嫩的脸细细摩挲,开口道:“伤心了”
“才没有”幼蓁顶着一张湿润润的小脸,语气却硬,红唇一开一合,“我才没有伤心,我是生气,生气”
她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握着拳头重重锤了四爷两下,奈何这点力气对四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倒幼蓁捶的手疼。
于是她哭得更狠了。
四爷哭笑不得,垂眸疼怜地亲吻幼蓁的眼角,将溢出的泪水尽数吮了去,轻叹一声:“怎么打人还把自己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