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枝依旧不肯看他,一转身,绷着一张脸走向帐篷。
耶律枭便跟在她身后走。
他们俩的衣袍被风吹得鼓起来,两人行走于戈壁之间,脚步声被掩盖在风声中,连彼此的心跳都被悄悄压下,生怕被对方听见。
沈落枝回了帐篷之后,便瞧见帐篷里面摆好了沸水与刚烤好的肉、蜜馕,还有一碟糯米糕这些都是耶律枭之前从纳木城里背出来的。
沈落枝脱下珍珠履,趴在帐篷柔软的毛毯上先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的吃了点东西。
蜜馕已经干硬了,只能含在嘴里慢慢的咬,肉是刚烤好的,切成薄片,上面洒了椒盐,香辣的烤肉气息在帐篷内弥漫,糯米糕甜甜糯糯,虽说已经凉透了,但也好吃。
这一日奔波下来,她已累到极致,人的骨头都是软的,几口食物入喉,肚子饱了,人便越发困倦疲怠,但她还尚未洗漱呢。
正在沈落枝犹豫着要不要跟耶律枭开口说“要洗漱”的时候,一只棱骨分明的手突然从帐篷外伸进来,手上还托着一方帕子,帕子上摆着两根鲜嫩嫩的青枝。
浅浅的草木清香在充满烤肉香的帐篷内蔓延开来,沈落枝瞧了一眼,没接,耶律枭人也不进来,只在帐外摸索着,将手里的帕子放在了柔软的毛毯上。
沈落枝烦躁的闭上了眼。
她感觉到了,跟耶律枭在一起的每一瞬,她都在被耶律枭拉扯,她的理智告诉她,耶律枭心狠手辣,千万别被他的表象骗了,可是心却不由自主、抗拒不住,一点点向下沉沦。
那一天,帐篷内外的两个人都没睡,沈落枝躺在柔软细密的羊毛毯上,耶律枭坐在帐篷外面,他的背影烙印在帐篷上,也印在沈落枝的眼眸上。
恶狼低头,细嗅蔷薇。
那一天,半个纳木城的人也没睡着。
邢燕寻被接回到城内之后,便直接被邢大将军给带回到将军府去了,裴兰烬一心想跟着邢大将军回去看看邢燕寻,被邢大将军给拦住了。
“裴郡守还是去操心操心丢掉的灼华郡主吧。”
邢大将军脸色难看得很,反正都没有脸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了,他道“灼华郡主若是死了,南康王必取你之命。”
沈落枝要是真因为什么意外死了,那南康王怪不得裴兰烬,但是,沈落枝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放弃的,南康王不弄死裴兰烬,枉为人父啊
裴兰烬只好去找灼华郡主,他亲自带兵,在西疆内开始翻。
除了裴兰烬以外,还有沈落枝的侍卫们。
沈落枝的侍卫们瞧见沈落枝被放弃的时候人都快疯了,跟裴兰烬拼命的心都有了,奈何实在打不过被亲兵簇拥的裴兰烬,只能在开城门之后也跑出纳木城,四处搜寻灼华郡主。
耶律枭选的位置是极好的,谁都找不着。
在这西疆里,只有他放出去的金蛮将士能找得到别人,别人谁都别想找到他。
所以,耶律枭先派人出去找沈落枝的侍卫侍女们了,西疆大,找人也要慢慢找,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派鹰隼去四处看,然后由鹰隼瞧见了人,再引着他们去找。
真要是一个人一个人四散开来,是根本找不到的,保不齐就迷失在西疆里,亦或者遭遇到什么贼寇仇家,然后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落枝要回京城,就要先出西疆,出西疆起码要走上一个月的路程,急不来的。
沈落枝也不急,她是不肯回纳木城了之前她与纳木城之间还算是有一些体面与交情,自围城选人那一日,也被撕了个粉碎,现在就算是耶律枭要把她送回去,她自己都没脸回去。
她宁可跟着耶律枭,被耶律枭送出西疆。
最起码,耶律枭不会如同裴兰烬一般辱她。
耶律枭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她不提要求时,耶律枭便为她做这做那,恨不得亲手给她烧一桶水沐浴,她提要求时,耶律枭想尽办法也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