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来到一间大屋,木桌子上立着个没见过的东西。
只见那是个上下分层的铜锅,下面连着灶,上头插着管,旁边挂着一堆零件,怪里怪气的。
而且这铜锅看起来历尽沧桑,有裂缝,有凹痕,破裂处露出夹层结构,被人修修补补,勉强凑在一起。底下还有漆黑的火烧痕迹,不知哪淘来的旧货。
齐秀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
“公孙道长的旧炼丹炉。”阮晓露借花献佛,十分不难自己当外人地介绍,“让我给砸坏了,我答应给他做个新的。但这个旧的,修补一下也可以废物利用。我看过他炼丹的过程,这里加热,这里密封,这里走气,我寻思”
齐秀兰不愧是专业人士,反应超快“可以用来蒸酒”
她一个箭步跳过去,上手就摸。
“慢着,”阮晓露制止,“这是陈年老丹炉,道长在里头不知炼过多少药石,咱别乱摸,小心中毒。”
齐秀兰张着手,张着嘴,将那丹炉从头打量到尾。
“乖乖,”一边打量一边赞叹,“我咋没想到可以这样这里可以注酒这里凝气不过太小了啊,蒸出来估计还不到一口”
阮晓露笑道“人家道士的炼丹炉,充其量炼个药丸药水什么的。而且已经坏得不能用了。我只是给你看个思路,你要想用它,得重新做个更大的。”
齐秀兰一拍巴掌“那有何难,我手底下有的是人”
自古以来,酿酒工匠们就在寻找各种让酒液更浓郁的方法。但酿酒多为作坊式劳动,沿用传统器皿,大家只知道闷头劳作,就算偶尔想改进一下工艺,也没那个闲工夫,更没那个知识水平。
而道士们闲暇时间比较多,又普遍文化程度高,还有丰富的炼丹实践经验,千锤百炼做出来的小丹炉,算当时世界先进的工艺水准。
平常,这两种人碰不到一块去。
就算有工匠阴错阳差,有幸看过几眼道士炼丹的设备,但没有说明书,也没有师傅带进门,连使用方法都整不明白。
偏偏阮晓露搞到了一整套报废的丹炉,又亲眼观摩过公孙胜的操作流程,她一下就想到,这炉子炼不出长生不老药,何不换种原料,炼点中高度白酒试试
她不懂专业技术,只管整合资源。
江湖多豪情,酒是硬通货。为着一坛好酒,有人能酿出血案,有人能反目成仇,有人不惜拿自己的成名绝技来交换。
齐秀兰观察那丹炉,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打开。眼前的坩埚、管道、篦子仿佛已经动了起来,好像有生命似的,各自组装到合适的位置,香醇的酒液顺着铜管,一滴滴流了下来
她一句话不说,奔出门,回来时拎着两个小弟,三人合力把丹炉零件装上车,连根铜丝都带走。
临走甩下一句话
“请假巡山一队俺先退出,请一个月的长假”
接下来一个月,住在酿酒作坊周围的居民们可遭了大罪。
作坊先是大改造,扔出来的碎木料碎砖头丢满了路。好汉们半夜酒醉归舍,时常就被绊上一跤。有一次林冲夜不能寐,想到酒坊里讨口酒喝,不幸也摔在垃圾废料里,武林高手阴沟翻船,崴了脚。
晁盖看不下去,亲自莅临酒坊,兴师问罪。
齐秀兰见着老大哥,也不怕。上次白胜家暴事件,晁盖全程给她撑腰。齐秀兰知道领导好说话。
“这阵子的酒,没亏着大伙吧”
晁盖如实答“还要多亏弟妹辛苦,大伙日日有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