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春溪算了算时辰,“可是,奴婢辰时方至就寄出去了,现下都午时三刻了,便是找个会飞的马,也追不回来呀。”
完了,她苦心经营的矜持形象,彻底完了。余娴捂着脸,大呼倒楣,抬头嗔怪地瞧了眼春溪,还说是最可心伶俐的丫头,连昨儿个她是发癫都瞧不出以后要如何面对萧蔚啊,信里可是连那夜的温存细节,如何撩人心扉都写了,醉疯来连他亲吻脖颈时的温柔小意也夸得出思及此,余娴又“哎呀”地叫唤好几声,怪自己出的馊主意,早知道用一腔真心直接问良阿嬷就能得到线索,非灌什么酒呀
好在拿到了线索,还能慰藉一二,她也不再想了,大不了在麟南多待些时日,等回去见他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能逼问她如此难以启齿的内容不成打定主意,她稍微恢复了些自若。
梳洗毕,用完膳,余娴没见着良阿嬷,便携着春溪去拜见了陈雄。
陈雄正坐在院中磨两把长刀,见到余娴,招呼她离得远些,“这刀啊,还是我年轻时候用的,放在阁楼生了灰,昨儿才想起这么个东西,左右没什么事,闲不下来,磨利索了耍给你看看。”
双刀把上各有一金虎头,张着血盆大口,利刃从虎口中生出,如虎齿迸射的寒芒,十分渗人。余娴往后冷不禁退了一步,陈雄一只手提起桶子里的水往磨好的双刀上一冲,水如激流在地上腾跃,他起身滑开一个大步,执刀起势。春溪搬了俩凳子来,双双坐下观摩。她们一直晓得陈雄大刀耍得好,但只是听闻,从未见过。
那刀身长阔,背厚刃薄,刀头硕大如半月,挥舞间门,陈雄的双臂肌肉绷直,腮帮咬紧,劈、砍,沉,刺、挑,起,破空声隆隆不休,虎头獠牙闪烁,犹如咆哮。
两人看得直鼓掌,陈雄停下来笑了笑,铿的一声,扶刀落在余娴面前,“来,阿鲤,试试”
余娴站起身,打量了下陈雄的神色,他滴汗未流,轻松如常,想来也不会太重,便轻轻一握,却因轻视了它,被带得一只手猛沉了下,再看刀把上,陈雄的手尚未离开,还控着方向。
陈雄哈哈大笑,指了指春溪,“你一起来。”
春溪提气凝神,握住虎头,同余娴的手一起使劲,陈雄才放心地松开手,见两人小心翼翼抬着刀琢磨,介绍道,“寻常长刀没这么重,这是专程做的,越重,越练腕力,砍、劈甚猛。”
余娴点头称是,“这刀用手提起倒是不难,难的是这样的重量竟作了双刀,双刀须同时提起挥舞,并掌控不同的力道和方向。要精通此器,得练多少年”
陈雄笑,“一日不可懈怠,至少十五年。”
余娴哗然,由衷地佩服起陈雄,陈雄却摆摆手,垂下头笑叹一声。收了势,余娴同他说要带几个护卫去游玩。
陈雄又拿起双刀开始耍,“去吧,莫像上回一样跑丢了。”
牵了马车,遍寻良阿嬷不见,余娴只好同春溪先走。地方偏远,驶出了喧闹的城街,护卫们逐渐察觉出此程有目的,劝她调转马车,余娴却执意要继续,不允许任何人再劝阻,眼看着天黑了,马车太慢,还想让护卫骑马带她。护卫大惊,忙说不敢,只好把自己座下的马儿也栓至车前,和马夫并肩驾驶,催促行程。
等到线索处时,已是一更天。
这处人迹罕至,不见有人,余娴先闻到了一阵饭香,视线穿过一片白林,隐约看到一座小宅院,冒着炊烟。她示意护卫等在这里不许跟,让春溪守着他们,自己一人看准了白林中间门的小道穿了过去。
先是一阵犬吠,吓得余娴顿住脚步,抬眸时,看见一对身着布衣的男女正从内屋走出来,茫然地盯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