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山是从自己的卧房里醒来的,那时已经后半夜了,他打了哈,刚想伸懒腰,忽然浑身一震,瞌睡虫都吓醒了。
沈泽坐在桌边,不知道已经等他久。
季远山连忙坐起来,他磕巴道,“大、大师兄”
这话一出口,他差点没咬到舌头,恨不得打自己一下。
弟子们正经场合都称呼沈泽为副宗主或者沈宗主,只有私下里会叫他大师兄。
没办法,谁让内门弟子叫大师兄叫太了,大家也逐渐跟着这喊了。而且这称呼沈泽,似乎能和平日威严的副宗主拉近一点距离,也算是弟子们小小的私。
季远山跟他们混那么久,听了,如今竟然当着本尊的面喊出来了
他办的什么蠢事啊
沈泽却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一句话,无形的压力却犹如他在月光下的影子一蔓延过来,挤压得季远山喘不过。
他主动解释道,“副宗主,对不起,不是有意偷懒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泽平静地开口,“为何”
季远山被这两个字压得快窒息了,这还不如沈泽发火能让他好受一些。
“不是有意的就是最近修炼实在太累了,所以才”
话说到一半,季远山却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想起来,面前的男才是所有中最累的那一个,相比之下,他的修炼算什么呢
季远山咬紧牙关,他低声道,“是懒惰,烂泥扶不上墙。”
沈泽仍然没有指责他,他只是问,“你还记得你师父恳求和宗主的那一天吗”
季远山猛然抬起头,他向沈泽,沈泽平静地与他注视。
季远山怎么可能会忘记,纵然师父早已教不了他什么,可是吴佑对他而言如师如父,是令他安的山,和小时候一。
到师父为了他和别低声下,季远山是真的难受。
可是他似乎就是与修炼八字不合,他总是比其他弟子更容易感觉疲累,更对得道成仙没有任何兴趣。
甚至因为是季远山得太清楚了,修真界巅峰期之后这些年,没有一个修飞升,甚至超过元婴期的修士都一只数得过来。
既然修数已尽,那活百八十年,和活八百年有何不同
他的师父,他同门的兄弟姐妹又能活久呢。
季远山没有修仙者的道骨,他很俗,他知道自己成不了大事。可是对他来说,长生还是飞升,都没有师门更重要。
他愿意与他们同生,也想与他们共死。
可惜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天真到季远山埋藏在底,从来都无法说出口。
他里想,如果沈泽想用师父不易之类的话语让他愧疚,那可能不会有什么成效。
沈泽注视着他,半响,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可知天极宗与宗主的渊源”他声音温和了一些,刚刚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地散去。
季远山没料想到他会忽然转移话题,怔怔地点头,又摇摇头。
他从其他弟子那里听说了天极宗是最初被虞容歌救助买下的门派,可是各中细节并不太清楚。
天极宗的内门弟子并不喜欢歌颂自己曾经的苦难,反倒是一聊起这个,最后都会变成宗主粉丝见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