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舜音坐在哨所西侧的屋舍里。
先前下了马,她自知一身狼狈,几乎无处可站,穆长洲及时招手,命兵卒将她送入这里休息,才让她避开众军士的眼光。
面前一方小桌,上面摆了热饭热水,她饭菜吃得不多,只喝了许多水,才算缓了过来,摸了摸嘴唇,没那么干了。
一回回下来,对于这种惊险竟已有习惯之感,她牵了下嘴角,有些自嘲。
外面时常人动马嘶,门外忽而传来了穆长洲的声音此处接应兵马足万
似是一名将领在回“八千。”
穆长洲说“不够,着我手令,再领两千赶来此处,随时听候调动。”顿一下,他又说,不得引起凉州注意。
将领称是,脚步远去了。
舜音刚想出去,门已被推开,穆长洲走了进来。
他显然已清洗过,身上披了件干净外袍,青黑圆领、两侧开衩,是军中戎装,手里还拿了件一样的,打量她两眼说“跟我来。”
舜音不明所以,起身跟出去。
走了几十步才停,身侧一间石头房屋,他推开门,将那件军中外袍递给她“里面是浴房,去清洗一下。
舜音接了,进去打量一圈,里面干干净净,像是刚刚清理过,回头看他一眼。
穆长洲说“今日只我用过,已命人打扫了,你放心洗,我替你守着。”舜音听说他要守着,眼神轻闪,看他一眼,立即合上了门。门外脚步微响
,穆长洲似轻轻走动了一步。
浴房中早已备下热水,这军中之地,门外还守着个穆长洲,舜音浑身不自在,动作也快,几乎半点功夫都没耽搁就清洗好了。
拉开门出去,天却已黑。
穆长洲转头看来,衣服不合身,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她一手掖了掖衣襟,一手抱着换下的衣裙,明明没什么,却惹他多看了好几眼。
舜音低声说“好了。”说着先往前走。穆长洲快走几步跟了上来,人在外侧,几乎要紧贴着她。
她肩抵上他胸膛,一怔,偏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挡得严严实实,听到附近有兵卒脚步经过,才知他是在给自己遮挡,头稍低,自己也不想被太多人瞧见刚从浴房出来。
穆长洲垂眼看见她白生生的一片后颈,扫视左右,更不想她这模样被别人看见,干脆一手揽过她,推门而入。
舜音莫名心跳一急,回神才发现已回到了那间屋中。
穆长洲合上门,才松开揽她的手“累了就早些休息。”
舜音稍稍让开,扭头看见屋中,小桌已经撤去,墙角有卧床,此时似也新铺了床褥。
没点灯,四下一片灰暗,她一时怎么可能睡得着,枯站一瞬,忽而发现穆长洲已转身去了里侧一角,衣袍轻响,也不知在做什么,转头寻找火折子。
穆长洲似是听到了动静“不用点灯。”
舜音放下衣物,在窗台处摸到灯座和火折,已吹出火,动手点了灯,才转头看去“为何”话音未落,却见他站在里侧,衣袍半敞,左臂袒露,右手掌着块干净的帛布搭在左臂上,似正在包扎,眼神看了过来。
舜音一愣,回味过来“你受伤了”
穆长洲与她对视,也不隐藏了“不过一道刀伤,不深,血已止住。”既已被看见,他干脆将布帛递来,让她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