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正是看出她似不愿见到张君奉,才特地将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站在左侧,轻声问“怎么了
陆正念捏着衣袖,嗫嚅我、我父亲
舜音立即问“陆刺史怎么了”
陆正念说“他被带走了,我很担心。”
舜音一愣为何
陆正念走近,几乎要挨着她肩,声如蚊蚰般说出事情原委
寿宴当夜,离开了总管府,陆迢带着陆正念匆匆返家,并未停留,即刻就想出城离开凉州,往长安去报信。
可城中已先一步闭城封锁消息,他们还未出城门便被穆长洲的人逮住了,陆迢也就被带走了。
舜音想起那日一早在东城门上看到她站在路边的模样,当时见她还穿着赴宴时的衣裙,原来是一夜没回,差点就要出城而去了。
而后穆长洲的说法是“陆迢身体抱恙,让他在家中安养,这段时日就不必出来了。”
“我父亲是刺史,他说他不能罔顾职责,既然发现凉州有变,总管府存心陷害,就是冒死也该往长安报信。”陆正念小声道。
舜音静默一瞬,说“放心,只是为阻断消息走漏,陆刺史虽忠心,但此时确实不该送出消息。
“可、可军司”陆正念却似不信。舜音看着她你因何担心陆正念低头,脸白了一分因为我以往曾亲眼见到军司抓了很多中原官员
舜音微怔“何时的事”
好几年前的事了。”陆正念脸上越来越白,声音也越来越低,原本不止我父亲一个刺史,还有许多中原官员,现在都没了,这些官职都被河西人士顶替,再无空缺,朝廷也无法再派官来。我只担心军司这回不会放人了
舜音看着她口型,低低自语“可陆刺史从未表露过。”
陆正念道父亲说过,夫人嫁来是转机,以为凉州应与中原通好了,过去不必再提,还常说要与夫人走近,没想到又出了寿宴之事”说到此处,她忙又道,“我不是要挑拨你们夫妻情分,只想我父亲能安然返回。
舜音今日才知她为何见到穆长洲时总有些畏惧,却又始终不好明言,原来是夹着中原身份这层缘故,想了想说“你父亲不会有事,他是刺史,即便没有实权,也无人敢动,因为背后是朝廷。何况真若想做什么,你早也被一并带走了。
陆正念讷讷无言,不再说了。
“夫人,可以走了。”张君奉已在外面催,连打瞌睡的掌柜都被吵醒了。陆正念忙又往里缩了缩,生怕被他瞧见。
舜音指了下后门,示意她走那里,转头叫胜雨随自己出去。张君奉在门外看过来,眼往里瞟“夫人空手而回”
她看去一眼,不答反问“与军司在何处会合”张君奉就知道不能与她多说话,历来要被噎,闭上嘴朝左右招手,示意
即刻就走。
上了马,往北而去,至街心处方停,面前是一处官署。
舜音压着心绪,自马背上下来,没见到官员,只院门外有三两役卒,分外安静。张君奉道请夫人入内等候。说完带人往周围路上忙碌去了。
舜音走入院内,依旧没见到官员,可能告假的比比皆是,近来只怕都能躲则躲了。
胜雨跟来,方才在香料铺中所见仿若无事发生,一个字都没说,只提醒道“夫人,北面好似有声音了,许是总管府已准备巡游,可登高远观。
舜音随口嗯一声,解了披风递给她,走入前面最高的一座楼阁,去了二层。就近入了一间空荡屋中,她只在里面站着,并未去看外面景象,才平息稍许的心思又在翻涌。
只片刻,脚步声响,自下而上接近,紧跟着门被推开,穆长洲走了进来。胜雨在外带上门,及时退去了。
舜音转身看着他“都安排好了”穆长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