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奉盯着前方的一扇门。
陆迢身为刺史,住处却很普通,只在城西僻静一角,一栋上了些年头,有些古朴的宅子,连大门也算不上宽阔气派。
他独自在此,等了已经快两个时辰,若再等不到人,只怕要被附近百姓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贼子了。
刚想到此处,那扇门可算开了,陆正念低眉垂目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袭水绿襦裙,衬得脸颈葱白,身后跟着两个随行婢女。
张君奉立即走了过去。
陆正念忽觉有人走近,抬头便看到了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惊在当场“你”
“我回来了。”张君奉接话,口气略急,“你父亲似已对我不满,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来这里等着你出来了。”
陆正念慌张四顾,脸上通红,忽然想起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连忙往旁碎步走开一截。
张君奉还当她是要走,赶紧跟去,压低声音飞快道“你听我说啊,我先赶往甘州任职,诸多事务都要交接熟悉,分外繁忙,实在抽不得空回来,何况隔壁肃州以往是那刘乾泰的地盘,郡公给我暗中留了话,我还悄悄盯了肃州许久,一切平稳自然要花时日,如今借着郡公府的喜事才赶回来。”
陆正念一边担心被人瞧见,一边听着他又低又快的话语,垂着头,低声说“那、那你也没写封信来。”
“”张君奉语塞,这还真是他的疏忽,往后瞅瞅那两个没接近的婢女,回头凑近一些道,“我以为你早已对我有意,这便算是稳妥了,没料到你会多想。”
陆正念不禁抬眼看他,一双眼黑白分明,扑闪着,似惊似气,脸更红了。
她是早对他有意,可他对自己又不是,挑开她心思后几面相处,又骤然音讯全无,谁知他是怎么想的。如今这么说,倒像他觉得自己既已心系于他,便也不用再太过费心了。
她实在不善言辞,憋了许久,才小声憋出一句“你是觉得我、我一定就对你死心塌地了不成”
张君奉回味过来“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还没说完,只见她低着头,眼眶都红起来了。他僵住,何尝见过这等场面,尤其是她平日里又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弄得心都要揪起来,只觉错都在自己,简直话都说不利索了“真不是,唉,怎么说”
远处忽来快马,张君奉立即看去,只好退开两步拉开距离,眼还不断瞄向她。
打马而来的是昌风,见到他在这里只看了两眼,很本分地没多话,下马从怀中取出一份请柬,双手送去陆正念面前“这是夫人让送来府上的请柬。”
陆正念低头遮掩神情,一手接了,看一眼旁边那瘦高身影,干脆又往府门走回去了。
张君奉跟了两步,只见两个婢女上前开了门,径自随她进去了,大门又合了起来。
“何人在外面”里面隐约传出了陆迢的问话声。
他收了脚,有些沮丧地看了眼昌风,忽问“夫人请她没有”
昌风识趣地当做没看到他,已爬上马背要走,被他问了,停下回话“请了,夫人特地交代了要请刺史父女同往。”
张君奉站着想了想,忽然转头就走了。
三日后,新儿满月,郡公府设宴就在这日。
陆正念这几日心情起起落落不停,出门赴宴时也心不在焉,登车时还往路上看了两眼,没再看见到他如那日般突然出现。
“走吧。”陆迢没察觉,在旁催她。
她连忙乖乖坐进车里去了。
马车上路,一路都安安稳稳,就快到郡公府,外面忽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马蹄声,就紧靠着车外。
陆迢先揭开窗格帘布去看,愕然问“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