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卫戍司在抚宁街上,是当年的名将娄沐出资修建的,高大门楼是汉白玉砌的,顶上悬着硕大的铜匾,上书“尽忠卫国”四个大字。
而门楼之内,通铺着光可鉴人的青砖,偌大的院落数十丈见方,高屋碧瓦,远远看去庄严肃穆。三层高的主楼后头建着校场,不过这会儿日上三竿了,也没听到校场里有什么动静。
倒是主楼里头,隐约传来了交谈大笑的声音。
今日天晴,又临近正午,明亮的日头照得方临渊有些睁不开眼。方临渊在门楼前停下,抬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
便在这时,旁侧有人责问“你是何人此乃卫戍司禁地,闲杂人等勿要在此逗留”
方临渊侧目看去,便见是站岗的几个番兵。
他扬声问道“今日当值的有多少人”
番兵趾高气扬“谁在这儿叫嚣若吃醉了,便到边上醒酒去”
方临渊懒得同他们废话,抬手将圣旨一抛,懒洋洋道“接好。”
那几个番兵见抛来的是个烫金的贡缎卷轴,连忙伸手接下。
“是您是十六卫将军”
几人刚打开那卷轴,便被“圣旨”二字吓得不敢再看。为首的那个机灵些,连忙将圣旨双手合上,领着几人朝方临渊行礼。
“属下参见将军”
方临渊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来。
那番兵连忙恭敬地将圣旨递回他手上。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方临渊道。“今日有多少人当值”
那番兵的汗都要落下来了。
“今日卫戍司内本该当值一百八十人整。”他说。
“我看这儿冷冷清清的,不像有一百八十个人的样子。”方临渊说。
“实际点卯的,该当有有一百二三十个吧”
方临渊淡淡看了他一眼。
“通知所有人,到校场上集合。”他说。
“是”
“还有没来的那些。”方临渊说。“派人去,按照今日当值名单,把他们一个一个请来。”
“属下遵命”
“请来之后,带到校场上,先各领二十军棍。”
方临渊自搬了张椅子,在校场前坐了下来。
他面前站了百来号人,他只静等着,手里拿着一卷十六卫戍令。
卫戍令上清楚地写明了十六卫戍司的人员分布、轮值顺序以及条例规章。卫戍司而今拢共三百余人,大半都是普通番兵,负责各条街道的巡逻戍守。
除此之外,各处的役长、伍长,乃至指挥使等人,便多为承袭荫官的世家子弟,如今名册上圈出未能到岗的,大半都是这些人。
方临渊慢悠悠地翻动着卫戍令。
时至正午,整座校场也静悄悄的。立在下头的番兵们站得笔直,悄悄打量着上头那位将军。
“这位将军今日是要杀鸡儆猴”有队尾的番兵悄悄问道。
“没听说吗他已经派人到各位大人府上去拿人了。”有人接话道。
“拿得到吗”登时便有人质疑道。
有人道“这位可是安平侯,收复陇西的功臣,又是圣上亲封的将军。”
“可咱们指挥使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让他赶走的上峰,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可将军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的”
说着,几人的视线不由得往旁边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