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头都没回,一脚踹了过去。
“所以在找。”他面无表情。
“哎呦”李承安让他踹了个趔趄,险些跌下水去。
“将军,您还来真的”他身形一晃,连忙扶住了前头的桅杆,回头对方临渊急道。“我不会水,你若把我踹河里去了,淹死我怎么办”
方临渊不为所动。
“吵死了。”他说。“再嚷嚷,我就再补一脚,保证你能下水。”
李承安讷讷地不说话了。
他脑子机灵,就是素日里话比谁都多,总吵得方临渊头痛。江面上涛声本来就大,方临渊需静心凝神,便顾不上搭理他。
不过幸好,他向来会看眼色。
方临渊话音落后,他便连忙闭上了嘴,跟在方临渊身边学他的样子,也四下里伸头去看。
周遭便只剩下官船破开波涛的声音,以及不远处画舫之上传来的丝竹之声。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细微的残影撞进了方临渊眼中。
似乎是个小船的影子,方临渊看不分明。
但在那一瞬间,他看见那道原本向前而去的黑影,正在掉头,朝着运河西侧的方向靠拢而去。
方临渊瞳孔一缩,扯起船上的铜哨短促地吹了一声。
只一道黑影尚不算可疑,但那黑影的方向,分明是发现了他们,向旁侧停泊的船只靠拢,试图躲藏进去的。
这样的夜里,江面上船都没有几条,如此而行,十有八九就是逃犯
船上的船工们皆是效命于锦衣卫的,与寻常船夫截然不同,一听得方临渊的哨声,便当即加快了行速。
“西侧江面,甲与乙队注意”方临渊扬声命令道。
甲队与乙队正是西侧的两艘船只。运河的水流南北而行,横贯行进的船只速度会慢下不少,他们追缉而去,很快便可以赶在那艘船藏到河岸之前找到他们。
果然,几息之后,最西侧的甲船上传来了一道短促的铜哨声。
那是发现目标的意思。
方临渊也看见了。
那艘船只比他预计的更大,一艘单层的乌篷船,这会儿正慌张地朝着运河西侧靠岸。
见着他们追来,那船又笨拙地掉过头去,转而加快速度又向前方逃窜。
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逃法,定然是犯了诛九族的罪行。
只是这样匆匆寻来的民船,是比不得锦衣卫训练有素的船只的。
方临渊扫视了一圈江面,便见除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之外,再无其他船只了。
他当即吹哨,命令船只全速追进。
锦衣卫的官船当即破浪而前,船桨击浪的声音在运河之上瞬间高昂起来。
方临渊紧盯着那艘船。
十六卫们与那艘船的距离飞快地拉进了,逐渐以环抱之势,从东西两侧追击而上。
却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从画舫上传来。
方临渊微一拧眉,侧目看去,便见是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猛地推开门扉,跌跌撞撞地从画舫之中跑了出来。
她飞快地踏上前方的船舷,扯起披帛朝着官船的方向奋力挥舞。
她似是找准了机会,看到周围有船驶来才冲出来的,以至于船中众人一时没有及时反应,直到她冲出之后才猛回过神,跟着向外跑来。
那女子高声呼救着。
但是最前侧的官船只听从方临渊的命令,一息之间,已然与那艘画舫擦肩而过了。
画舫中的人眼看着便已追了出来,口中高声骂着,还有人手持绳索,一副围剿猎物的姿态。
那女子只回头看了一眼。
接着,她下定决心一般,纵身翻过船舷,飞身跳下了河去。
滔滔河水,顷刻之间便将她淹没了去,漆黑的河面之上,只隐约可见那条鲜艳的披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