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污蔑他,有什么好处”他问赵璴。
好处多了。借刀杀人,铲除异己,心思干净纯粹的人,向来是最好用的刀。
但是,看向那双干净过头的眼睛,赵璴口中这些卑污的算计,却又说不出口了。
算了。
他嘴唇微动,片刻,抬手在方临渊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当心教野狼叼走吃了。”
他看着方临渊,轻飘飘地说。
方临渊猝不及防地挨了他一下。
好好说着话,怎么还动手敲人呐
他猛地回过神,教赵璴气得险些原地跳起来“别看不起人了,我三拳就能打死一头狼”
就在这时,他额角又冷冰冰地落了一记。
这回,赵璴没有动手。
他们二人同时抬起了头。
便见漆黑的夜色里,一滴接着一滴,淅淅沥沥地,竟渐渐下起雨来。
雨水没入土壤,击起细碎的尘埃。旱了半月的蓟北土地,终于迎来了它入夏之后的第一场雨。
这雨先是稀稀落落的几滴之后,便很快下得大了起来。
方临渊知道赵璴受不得凉,淋不了雨,需得快些找个遮蔽的地方。
但是若要住店,便需进城,赵璴连身份都是假的,自然没有入城的文牒可供他使用。
方临渊将他带在身边一道进城也不是不行,但住店亦要文牒凭证,若跟着他去衙门里住,那些兵马又都是京城来的,难保不会认出赵璴的身份。
于是,他们二人牵起流火,当即赶到了最近的村落。
方临渊远远地就看见,村口有一户人家,离村子有半里路远。他们前去借住避雨,待到雨停之后就离开,不会留下什么踪迹。
只是,即便很近,等他们赶到那家门前时,二人身上也快要淋透了。
柴门打开,便见里头站着个瘦削的老妪。
“婆婆,我们二人途经此处,没想到突然遇见大雨。不知您家中可方便,叫我们二人避一避”
眼见着他们淋得很湿,不等方临渊说要给银钱,那老妪便连忙将他们让了进去“快些进来吧这么夜的天,可莫要淋坏了。”
她操着一口蓟州话,离京城不远,倒是不难听懂。见他牵着马,那老妪又忙将牲口棚的方向指给他,让他将流火先拴在那里。
破旧的小院里拢共只有两座房屋,都不大,墙壁是用稻草和着泥巴堆起来的。整座小院静静悄悄,方临渊看了一圈,便见除了这老妪之外,只有正屋门口处探头探脑的两个孩子。
待拴好了马,老妪已然在房中烧起了柴火,又忙着烧上热水来,热情地让他们快去炉边坐下,好暖暖身子。
“不必忙,婆婆,您快坐吧。”方临渊连忙上前拦道。
那老妪却偏要将水烧热了,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碗,才在旁侧坐了下来。
“多谢。”旁侧的赵璴似是不大会应付这样热切的人,干巴巴地道了句谢,便不知说什么了。
方临渊却熟稔极了。
那两个小孩自他们进门,便在旁边怯生生地看。都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个头很矮,黑黑瘦瘦的。
见他们一直盯着自己,方临渊朝他们友善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那包剩了三四个的酥饼,打开来,朝他俩招了招手。
那酥饼的香气太诱人,小孩儿磨蹭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
方临渊给他们两个一人塞了一个,又拿出一个来,双手递给那个老妪“路上剩下些干粮,婆婆跟我们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