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
凉冰冰、硬生生的,把方临渊惊得一愣。
他诧异地看向赵璴。
那冰鉴在他两尺之外,他不动声色,是怎么从里头顺出葡萄来的
他惊讶地看向赵璴,却见赵璴面不改色,只垂眼端起桌上的茶盏,丝帕端正地一掩一扶,便平稳而端庄地饮了一口。
方临渊却隐约读出了他动作里的暗号。
他看了赵璴片刻,鬼使神差地跟着端起了茶,借着茶杯的遮掩,一颗琉璃葡萄便落入了口中。
好甜
待冰凉的清甜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方临渊眼睛都亮了。
却未见他身侧的赵璴,眉目平静,姿态雍容,像是金石所铸的菩萨塑像,美艳而冰冷。
唯独掩在青玉茶盏之后的嘴唇,轻轻扬起了嘴角来,成了那金塑通身而下,唯一显露的一丝人性的柔光。
待将三颗葡萄全入了口,殿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唱喝声,鸿佑帝携着皇后与满宫嫔妃入了席。
大臣们纷纷起身行礼叩拜,鸿佑帝在高台之上笑着抬手“众位爱卿平身。”
殿外的晚霞渐渐褪去了颜色,只剩下落在层叠宫宇的金瓦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席间的大臣与贵眷们纷纷坐定,便有太监唱道,突厥使臣已候在了殿外。
鸿佑帝和颜悦色抬手“宣。”
帘幔后的丝竹礼乐声响起,突厥几位送亲的使臣缓步入了殿中,朝着鸿佑帝行了一礼。
“臣等恭喜皇帝陛下,今日我突厥与大宣结为连理,实为两国之大幸”
为首的那个高声祝道。
便见鸿佑帝面露笑容,神色里满是喜气,抬手让他不必多礼。
而旁边的姜红鸾笑得亦是温婉,柔声说道“使节们有心了。天气炎热,夜色将晚,不如便先请公主入殿就座吧。”
便见使节微微一笑,说道“公主殿下初见陛下,有一礼物想要先奉送给您。”
“哦”鸿佑帝面上露出了兴味,微微倾身向前,问道“是什么礼物”
便见几个使臣交换了一番眼神,纷纷后退,停在了殿中的白玉台后。
台上的歌舞此时暂且停歇,唯独剩下空荡荡的一座歌舞高台。
几个使臣退下之后,淡笑不语,屏风后的丝竹声也暂且停歇了下来。
一片静默之中,一条鲜艳的红绸忽然自空中垂坠而下。
随着些许小声的惊呼,红衣如火、珠帘覆面的艳丽女子手攀红绸,鲜红的绣鞋轻轻一点,落在了高台之上。
是赛罕。
她穿着红纱所制的异族衣裙,发间缀满红宝与黄金,鲜艳的头纱随着徐徐的轻风飘扬起来。她覆面的珠玉玎珰作响,隐约可见鲜艳的红唇,而珠帘之上,深邃的眉鼻与娇媚的双眼,使其宛如成精的狐狸一般,美艳得教人不敢直视。
在座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而她却浑不在意,一双美得惊人的浅色眼睛,只直勾勾地看着鸿佑帝一人。
下一刻,她抛开红绸,手腕与脚踝间金铃一响,纤长雪白的手中捧出一只铃鼓,一拍一抖间,竟随着舞姿渐渐成了鼓点。
是突厥特有的铃鼓舞。
红绸纷飞间,玉台之上的赛罕渐入了佳境。像是荒漠里飞出的红蝶一般,野性而艳丽,还有骨子里带出的娇媚,一派浑然天成的明艳。
她的舞技也着实精湛。
一时间,四下无声,便连高台上的鸿佑帝都无法再收回分毫目光,眼里的惊艳根本掩饰不住。
而赵璴身侧,方临渊却缓缓倾身过去,压低了声音,极小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