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唔”了一声,垂眸看着长官被他抓出褶皱的衣角,努力平复下凌乱的气息。
“风雪确实会因为我状态的波动而变化,但是抱歉,长官,我还不能平稳地操控它。有时是可以的,小规模地控制一些风雪但有时则完全不受控,比如”
比如什么,他也说不好。
秦知律望着他,却忽然笑了一声。
“比如现在,被我气到哭,被亲吻,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刻。”
安隅抿紧唇,别过头去不应声了。
秦知律压在他身上没有松开,那只滚烫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在给什么小动物顺毛。安隅脑子里乱糟糟的,莫名地想到超畸幼儿园里的章鱼人也总是这样哄兔子安,又想起秦知律有时候隔着屏幕戳21也是差不多的动作。
秦知律安抚了他半天才开口,“你”
“我不希望您消亡。”安隅却立即打断了他,抬眸凝视,“送祂离开是人类的心愿,不是我的心愿。我不在意人类的死活,更不在意祂,我只在乎您,长官。”
秦知律长久地盯着他,“所以你不仅拒绝杀死我,也拒绝混沌体和秩序体的融汇。”
“是的。”安隅顿了一下,被他压得浑身有些酸,他向上拱了拱腰,又认真地补充道“我是告诉您这件事,没有在征求您的同意。我不接纳您的融汇,不管您怎么想。”
“哪怕我的存在,会让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陨落”
“嗯。那与我无关。”
“人类的文明和情感也都将万劫不复。”
“我知道。”安隅缓慢地眨着眼睛,“或许坦白这些会影响您对我的看法,但长官,那些东西对我而言还不如一块面包干来得实在。”
见秦知律不语,他又小声争辩道“人类的文明本就快要消磨殆尽了。自2122年灾厄降临起,人类自以为伟大的坚守却一直在寸寸让步,凌秋说,文明注定在灾厄中被磨灭。”
秦知律闻言却笑了,他俯身吻了吻安隅的额头,“不,正相反,文明恰恰是在灾厄中进步的
。”
他说着起身,重新将投影调回那片光亮刺眼的世界地图。
“曾经,原始人用长矛与彼此厮杀,后来变成刀剑,枪炮,导弹,病毒。科技与武器一直在升级,但文明却从未进步。
“反而那场特级风雪之后,决定了主城与饵城划分原则的星火法案被当时9成人口投票通过,守序者们立下了守序者誓约,第一批大脑科学家在自己身上开始了基因试验,到现在,饵城以身为饵,为埋藏火种而明灯自焚在这些自我牺牲中,人类文明才终于重新开始向前推进。
“文明总是在灾厄中进步的,只要人类不遭灭绝,星火一息尚存,这就是一次有效的文明进化。”
律是对的。
安隅意识深处,典轻声应和道。
安隅垂眸,过了一会儿才说,“可这仍然和我无关。”
“我知道。”秦知律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神尽是温柔,“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所谓的转机,但那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不受任何束缚与负担地活着。你确定这个选择,是吗”
“不会改的,长官。”
“那”秦知律深吸一口气,叹出,“既然不肯杀我,就放我走吧。”
尽管这就是安隅的打算,但在秦知律出口的一瞬间,安隅还是感觉心脏被抓紧了。
“您要去哪里”他下意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