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隔着薄薄的衣衫,依然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寒意。
江采霜赶紧握住姐姐的手腕,凝神细听她的脉象。
听起来,脉象比前几日还要好,喜脉凝实,仿佛胎已坐稳,可以彻底放下心了。
可偏偏脉象越凝实,肚子却越凉。
江采霜左听右听,始终找不出脉象有哪里不对。
直到她在人群中,无意间瞥到周力,跛着脚扛着扁担,穿行在人群中叫卖。有人在他身边驻足,掀开棉布买走下面压着的饽饽。
江采霜忽然福至心灵,有了猜测。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二楼蓦地响起一阵骚动。
“快看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了什么东西”
“远远瞧着怎么像是一个人”
“不会是捞上来了一具尸体吧”
像她们姐妹三人一样,来廊下看修栈桥的人还有很多。所以栈桥那边一出现异样,人群便立刻炸开了锅,湖里打捞出尸体的消息,迅速便传了开来。
“薇儿,船就要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于文彦臂弯里挎着个小包袱,包袱布隐隐透出几分湿潮,边说话边朝她们这边走来。
只是人群骚乱,左推右搡,他被暂时拦住了去路。
江采霜眼也不眨地盯着于文彦,话却是对江采薇说的,“采薇姐姐,大夫给你开的药,一直都放在姐夫那里吗”
“是啊。”
于文彦朝她们那边看,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薇儿薇儿”
周围环境嘈杂,江采霜的头脑却奇迹般地冷静。
“姐姐,姐夫这次出门,带了几套换洗衣裳”
“两套吧,他不喜欢身上有酒味,打算宴饮之后更衣,便多带了一套。”另一套则是以防意外备用的。
于文彦看江采薇好像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好挤进人群,朝她们走去,“薇儿,船要到了,再晚些我们就赶不上船了。”
江采霜捕捉到了于文彦的声音,却充耳不闻,只顾问江采薇,“我记得端阳那日,姐夫穿的是一套白衣,等我醒来和采青姐姐莺儿姐姐一起去找你,姐夫换上了蓝衣,可对”
“没错,当时他也被浪头打了个正着,衣服都湿了,所以才换下。”
“第一天夜里出事的时候,姐夫忙里忙外地找崔兴他穿的是青衣。”江采霜看得分明,那时姐夫几乎找遍了整栋望天楼,身上青衣淋得湿透。
可他应是睡梦中被人叫醒,匆忙便起身开门才对。
哪里来得及特意换衣服
况且,姐夫与崔兴素来不和,又怎么会如此尽心尽力地找他在崔兴昨夜活着回来的时候,姐夫居然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可能是因为他太过心虚,所以才刻意地表现,试图将自己从中摘开。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越是如此便越是显得可疑。
随着于文彦的靠近,江采霜眼中的凝重之色越来越浓。
她不能让这个人带走采薇姐姐。
说话间,于文彦已经穿过纷乱的人群,来到四人面前,他对江采薇伸出手,弯唇笑,“薇儿,我们走吧。”
他肩上挂着的小包袱,已经洇开更大一片湿意,像是随时都会滴出水似的。
回应他的,是江采霜展开双臂,挡在姐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