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邹真心想自己若是再拒绝,就显得尤为可疑了。
他警告似的看向傅成兰,示意她不要说不该说的。
傅成兰接收到他的视线,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
“那边树下安静,你们就去那儿说吧。”邹真神色阴冷,“别耽搁太久,待会儿还要回去布置。”
傅成兰顺从地应下,“知道了。”
两人背对着邹真,朝不远处的树下走去。
江采霜和傅成兰之间门,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看上去好似当真不亲近一般。
可实际上,早在离开茶棚没两步,确认邹真听不见她们说话后,江采霜便压低声音说了句“师姐,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傅成兰心神一颤,下意识想看向身边的江采霜。
可想到身后还有邹真在盯着,她硬生生遏制住这股冲动,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
傅成兰来不及问她是如何发现的,加快语速轻声回道“是,我的修为被他用毒封住,他以我家人的性命相威胁,逼迫我跟他成亲。此人是以女子作为炉鼎的邪修,在京中有个师父,身边还有四五个帮手,实力不在我之下。”
两人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樟树下,相对而立。
邹真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们,见江采霜神态轻松,傅成兰则是冷淡排斥,似乎不愿与她多说的样子,他心中的担忧放下了不少。
而实际上,江采霜看似神色轻快,但却是在忧心师姐的处境,“他的帮手在什么地方”
“除了一个随身的仆从以外,其他人都在昆山,暗中包围了我家的小院。婆婆和阿松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成兰姐弟俩是昆山人,从小被亲生父母丢弃,被一个好心的婆婆收养,这才得以长大。
婆婆自己丧夫丧子,靠捡田地里剩下的稻穗,帮别人家做工,偶尔去街上乞讨,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姐弟俩养大。
“他要何时与你成亲”江采霜匆忙地往茶棚下瞥了一眼,果然看到邹真始终盯着她们的方向。
“最快是这个月下旬。他特地赶来青州,好像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前些日子他让手下人看着我,偷偷去了什么地方。不过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那日,邹真回来的时候气急败坏,明显没有得偿所愿。
江采霜思忖片刻,“师姐,你能不能让他带你回昆山成亲”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担心暗处还有他的人,如果贸然对邹真动手,怕他的手下会通风报信,伤害你的家人。所以我想把他们都引到昆山,到时候将其一网打尽。”
她们人手有限,无法同时顾住青州和昆山那边。不管对哪一方动手,都担心会影响另一方的安危。
不如趁着成亲,将邹真和负责监视师姐家人的邪修聚在一起,齐齐控制住。
这样就不怕他们恼羞成怒之下,伤害师姐或是师姐的家人了。
“你可有把握”傅成兰不由得担心,“这人心思邪佞阴狠,对你也起了歹毒的心思,万万不可为了我冒险。”
江采霜语气坚定,“师姐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我一定安然无恙地救你出来。”
傅成兰眼底浮现出点点欣慰。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门没见,霜儿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正直却横冲直撞的呆道士,而是变得伶俐稳重,可以让人信赖依靠。
从前她不理解,为何师父只教霜儿捉妖布阵的本事,偏偏不教她人情世故,把这么灵秀的小姑娘,教得一板一眼,实诚又好骗。
这次见面,傅成兰才隐约明白,原来师父早就算到,霜儿还会有另一番机缘,会让她通晓世事,七窍玲珑。
兴许,在这大半年间门,霜儿遇到了她的另一位“师父”。
两人谈话的时间门太久,邹真有些坐不住,朝着这边走来。
“他身边的仆从是个黑袍老者,擅使暗器和毒粉,千万小心”傅成兰余光瞥见了他的靠近,话锋陡然一转“若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旧事,我可不想和你再浪费时间门。”
江采霜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师姐,我们从前关系那么好,难道你不想让我参加你的婚事吗”
傅成兰冷冽眉眼,嗤笑道“不过是与你逢场作戏罢了,你还当了真。我的婚事,不劳你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