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监工搓了搓手,“小人不懂您的意思。十来天的工期,能发生什么事”
“比如有人让你把杜春支走,这类的事情”
听见杜春这个名字,孙监工的眼皮猛地一跳,刚拿起的茶碗差点扔出去。
江采霜将他的表现收入眼底,手掌暗自蜷握。
果然,他与此事有关。
他是监工,手底下的匠人都是他找来干活的,自然都听他调遣。
若是有人想单独支走杜春,让孙监工去说,既不会惹人怀疑,又能顺顺利利地办妥当。
孙监工干笑了两声,敷衍道“贵人说笑了,杜春老老实实干活,我把他支走干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们也能早些交差不是。”
“当时是你让杜春去采买桂花树种的”
孙监工做出思索的模样,过后说“似乎是吧,我记不清了。”
“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本就该采买种子,小人见杜春老实憨厚,所以让他去买,这有何不对”
江采霜步步紧逼,“重九节前后,移栽桂花树不易成活。你既然声称自己有多年的匠造经验,常常帮人修造花圃园林,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孙监工心里咯噔一下,手心都沁出了汗。
他强自镇定着,只是语气明显带上了迟疑,“兴许是小人记岔了。那时候不是赶工期,所以忽略了许多小事。”
江采霜嗓音陡然一沉,“你为官府督造桥堤的时候,也会为了赶工期,如此粗率大意吗”
明明坐在位置上的只是一个年少的黄毛丫头,却让孙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孙添顿时汗如雨下,“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如此重要的工程,小人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命令手下兄弟老实本分做事,岂敢随意应付”
江采霜未再开口,无形的压力逐渐蔓延开来。
在这样的沉默中,孙添不停撩起袖子擦汗,心下惴惴不安。
过了半晌,江采霜冷声吩咐人送客。
孙添逃也似的离开了厅堂,后背衣衫汗湿了一片。
“霜儿,你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傅成兰疑惑道。
江采霜语气笃定,“再问他也不会说的。此人守口如瓶的态度,已然可以说明一切。”
都被吓成那样了,孙添一句话都不敢透露,说明他很惧怕那件事的幕后主使。
傅成兰不解,“什么”
“背后指使他的人,定然颇有势力威望,所以让他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
再结合孙添一个普普通通的监工,却能过得如此豪阔,还能频频捞到官府的差事他背后定然有个稳固的依靠。
只要找到他的“依靠”,杜春的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江采霜收回思绪,一抬眼,正好看到师姐正满眼惊叹地望着她。
“怎么了师姐。”
傅成兰露出欣慰又放心的笑意,“霜儿,你真的变了很多。”
短短半年多未见,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很好奇,到底是多么心窍玲珑的高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教会你这么多。”
如今的小师妹不仅聪明敏锐,更重要的是,她学会了如何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方才的三言两语,威势十足,很快就逼得那孙添露出马脚。